我真的变成一只怪物了!
推开方烨,我心神恍惚,有些难以接受。而他看到我万灰俱灭的神情,紧张地抓住我的手:“别担心,只是暂时的!”
几个月前,我变成半鬼之时,因为修灵不够而惧怕阳光,那时候我曾两次险些被阳光“杀”死。一次是因为魏斌,另一次是我贪恋阳光。
如果真的无法在阳光下行走,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我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白日出逛街游玩,不能看到蓝天白云,只能在夜里,像个游魂野鬼……
方烨很清楚,我是多惧怕无法在白日里出去。我曾冒着生命危险,就是为了感受阳光带来的温暖。
他紧紧的抱着我:“灵溪,再过几个月,你是可以出去的。”
“方烨!你是恶魔!”我推开他,脸部狰狞,恨得将能看见的东西都摔了,夹杂着恶语:“你怎么可以那么自私!为了逼我留在你身边,竟然对我做这么残忍的事!我恨你!我恨你!”
咬牙切齿地吐出心中的愤怒和怨恨,只见他的双唇抿成一条线。身子颤了颤了,而后双拳紧握。
童楠早已站在门口,见一屋子凌乱,又见我像只疯狗一样砸东西,吓得不敢吭声。
待我发泄得精疲力竭,崩溃地跌坐在地上。他才走过来,将我横抱起。
而我宛如一只死鱼,眼里一片死寂,也不再挣扎。
我闻到了血香,童楠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就连方烨的身子也是颤了一下。我想,是我的伤口裂开了,可内心的痛苦早已让我忽略了皮肉之痛。
他抱着我,吩咐童楠:“收拾一下,灵溪就先住我房里。”
肚子的伤口裂开了,有些严重,整条绷带都染上鲜血。
一个人,如果连反抗都失去了,便意味着他绝望得很彻底。
在前几分钟,我还想着要与他周旋,可后方才,我已然失去了理智!甚至是留在这世上的欲望。
他沉默着给我清理伤口,我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
直至,他打好结,轻飘飘道:“几个月后,你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不惧怕眼光。”
我的瞳孔动了一下,而后又是灰蒙蒙的。从我死的那一刻,便是一个个谎言。锁魂骗婚,尸胎谎言,我还有什么可以相信他的?
他握着我的手,渐渐加大力气。低沉地唤了声:“灵溪……”
终于受不了我的冷漠,他躺在我旁边,紧挨着我,他的额头靠在我的脑袋侧边。耳边是他冰冷的气息:“我只是不能没有你……”
不能没有我?就为了悦悦的肉体,不能没有我?!
我的眸子动了动,嘴里噙着冷笑。
他伸手,扶着我的脑袋,让我与他更近。他冰冷的双唇亲了我的额头,一路往下。
我颤了颤,以为他会禽兽得不顾我的伤口。却不料,停在我的颈窝。
闷闷的声音,山盟海誓般的坚定:“灵溪,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独修灵。”
他封印了我的修灵,便意味着我没了能力。没有自由,没有自保的能力。什么都可以给?这叫什么都可以给吗?
除了修灵,我什么都不想要!
方烨抓握着我手,将脑袋埋在我的颈窝里。我的另一只手慢慢移向床头柜。
因为刚才我睨见了一把水果刀。
指尖触碰到刀柄,我握着,手缩回的一刻,方烨察觉到端倪。
他抬头惊讶,伸手抓住我的手。见他想阻止我,我将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这上面,狠狠地刺下去。
虽抓着我的手腕,但他却没有用力,而是顺着我的意。任由我将刀子刺进他的心窝。
我腹上的伤还在,非常理解那种痛楚。得意和惊讶交错,我嘴角却是一抹怪异的得逞之笑。
我的手还握着刀柄,而他的手覆在我的手上,淡笑:“这样,你是不是好受些?”
方烨当真是疯了!为了让我妥协,好再给悦悦生个尸胎,竟能容忍到这个程度!我倒要看看,他是能忍到什么程度!
红色的液体从刀口流溢,我的另一只手也握上去,使劲全力让刀子刺得更深。
没有愤怒,他眼底闪过诧异,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绝情。
俊美的瞳孔布满伤感,眼角的疤痕显露,宛如枯枝的藤蔓,跨过上额到眉心。
我似乎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是从他的胸膛传出来。
衣领口,那如凝脂的肌肤,突然裂出深痕,粉色的肉翻开,红色的液体从深沟里渗出。
白色的衬衫满满被画上一道道红色的血痕,就像地图上的山脉线条,交错纵横。
我能想象,那里面的伤口是多么可怕。就像支离破碎的玻璃,伤痕累累。
“!!!”我没想到这么一刺,竟会有真的大的威力。
方烨的眸子闪了一下,红色的瞳孔一闪而逝。
我从恍惚的状态醒来,本能地弹坐起来,却被他拉住。
他一手扯开衣服,另一只手将我来回床上,他的瞳孔里印出我惊慌失措的表情。
双手不禁颤抖。我虽恨他入骨,却没想过真正要杀他,双唇颤了颤:“我不是故意的。”
他额上布满细汗,刚才还红色的双唇已经白如血,眼里却一道柔光:“别怕。这和你没关……”
最后一个字,他没说出便闭上眼。
“方烨!”我想过他死掉,可却没想到,他闭上眼的一刻,我的心竟然在痛。
依旧紧闭着眼。我又惊又怕,但终究是忍耐得很好,一直都没掉眼泪。
不顾小腹的伤口,我把童楠叫了过来。童楠见到水果刀插在他心窝,捂嘴惊讶一番。然而很快她便淡定下来,她将刀子拔出来,并方烨的扣子都解开,熟稔地给他清理伤口。
我赤着脚站在一旁,已然忘了现在是冬天,而我也有人的感触。
童楠将他的衣服脱了,清理了伤口便要出去。
我虽知道她此刻不喜欢我,但见她连药都没上,不免担忧:“就这样?”
她一顿嘲讽:“夫人还想怎样?!你当真是伤了尸皇的心,又伤他的身体!好不容易快要好的伤都被你刺出来了,还不够?!”
童楠是方烨的人,自然不会站在我的角度想问题。她不知道方烨留我的目的,所以在她看来,方烨对我一片痴心,而我却伤他入骨。
我也不计较,只是蹙眉:“方烨这样能好吗?”
“死不了!”她也没正眼看我,语气很冲:“为了救你,从古阴镇瞬间转移到J市,我虽不晓得这法术叫什么,却知道尸皇险些丧命,并留下这伤势!你倒是忘恩负义,还这么对尸皇!”
童楠对我极其不满,也不再称我为“夫人”了。想来,如果不是因为方烨,她或许会对我大动干戈。
不过,他在从古阴镇道J市之时,竟受了这么重的伤?有一瞬间,我当真以为他是为了我才受伤,闪过一丝愧疚。
但很快,我便认清事实,竟不甘心地反驳:“如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悦悦?”
“这和小尸皇有什么关系?”
“这伤能好吗?”我不想纠结这个问题,望着方烨,不安。
“谁知道?”她絮絮叨叨:“反正每次发作,尸皇便把衣服敞开,休息几个小时就好了。还好这里比较安全,否则你的血香引来那么多叛逆份子,又没有尸皇,是多危险!”
如果,他不把我的修灵封印,我至于束手无策吗?
童楠性子真不好,听着她“嘭”地关上门,我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方烨躺在床上,我细细端详那伤口。此刻已经止血,但伤口的粉肉让人看了就觉得疼。我狠狠地啐了自己一口,方烨根本不需要同情!
但心窝上那一刀刺得深,如果不是僵尸,早就命丧黄泉了。
我站在旁边,恍惚间竟想起夏丽莉为了逃出司翰的禁锢,似乎也做过同样的事!
想了想,我竟觉得自己太沉不住气,夏丽莉和陈欣晨,为了抵抗逃出禁锢都是做了很周全的逃跑计划。我何不参照她们的经验,也试着忍辱负重,想办法恢复修灵,然后逃了呢?
那时的我终究是不够细心,只想着要自己愚蠢,竟没考虑过学习她们那样逃跑,却没想过,为何三个人的遭遇竟是如此相似……
当天晚上,我观察了一番,才知道自己其实在山庄里面的别墅里。
从前来过几次山庄,我竟不知道里面的山坡上还镶嵌一座现代别墅!
且不说山庄上究竟有没有人把守我都不晓得,这样的地势,我一个没有修灵的普通女人,要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所以要逃出去的话,必须是离大门近些。
我想起,山庄内院里,那时候他为了让我怀上尸胎而强迫我的那间屋子,倒是算近门口。
如果使用“美人计”倒是可以哄得他让我们搬下去。
但这样太不符合我此刻的心境,方烨那么聪明,定能一眼看出端倪。
虽然我必须利用他,才能将魄弄到手,又或者直接逃出去。但是,我刚才还恨他入骨,态度若转变太快,会让计谋显得太浅了些。
片刻,我想到了个好法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