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承认自己的失败。他冰冷的气息吐在我脸上:“怎么?承认你的无能?”
抿着唇不说话,我可怜兮兮的眼神却很好地回答他。他松开,坐在一旁叹气:“以后别用这种眼神回答别的男人,任谁都会忍不住。”
他的语言不那么冰冷,态度也软下来。我感觉他的气消了大半,心里激动着,却佯装淡定坐起身。
“纪灵溪,我给你个机会找夏丽莉解释。期限是一周。”
没有方才暴淚又刻薄的眼神,他已经冷静下来,我喜得没留意他说的是一周,而不是一个月,从沙发上跳下来:“好!”
“这一次我不会帮你,线索自己查。”说完他突然阴着脸:“如果……”
我抬头,他睨了我一眼,继续:“如果一周内都没办法证明,那我会考虑解除冥婚。”
解除冥婚!!这曾是我心心念念的结果,可我却不想因为这样而解除冥婚,就像是想离开一家公司,却不想带着耻辱离开,要走也走得光明磊落。
这一晚,我自觉地对不起方烨,愧疚得不敢进房和他同床。
凌晨四点,我焦急得完全等不下去,于是轻手轻脚去找长胜。
走到房门口,竟发现门没关。
我想推开,却听到长胜咆哮:“你到底想怎样?!”
陆宁宁委屈:“我只是心疼师傅睡地板。”
“说得跟真的一样。”长胜说着,似乎还在翻身,传出细细碎碎的被褥摩擦声音。
“怎么就不真了?”陆宁宁较劲,“师傅,你是长辈,还是睡床吧~”
沉默了一会,长胜有些动摇:“你确定?”
“嗯!”
紧接着,又是被褥摩擦的声音。
而后,长胜疑惑:“你怎么还不下去?!”
“为了不让师傅心疼他的徒弟,我也睡床。”陆宁宁语气十分天真可爱。我忍不住“噗嗤”一笑。
估摸陆宁宁是死死抱着他的胳膊,长胜气得没跳起来:“你放手!”
“不放!”陆宁宁简直就是“心机婊”,竟然把长胜骗到床上了。
我敲了敲门,才推门而进,长胜一张苦瓜脸,怕是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我笑道:“你们两怎么连门都不关。”
“啊!我竟然忘了关门?”陆宁宁见我进来,忙松开长胜,拍了拍脑门,很关心:“溪溪,方烨说什么了吗?”
“我已经解释过了,我是被夏丽莉上身了,所以才会让他误会。”
长胜嘀咕:“公园里的时候,并没有鬼物啊。”
陆宁宁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暗示他别说话,后者没领会到,暴跳如雷地从床上跳出来:“你做什么?!”
我见他生气,帮着陆宁宁说好话:“柠檬就是闹着玩的。”
“公园那事……哎……”我无力地坐在他们床边:“我也没想到魏斌怎么就凑过来。”
“你从前说魏斌是暖男,我说了多少次了,暖男就是男生中的‘绿茶婊’你偏偏不信!那时候,他分明就看见我们了!”陆宁宁向来不喜欢魏斌,多少存在偏见,我也不反驳。
但那时候,我背对着方烨,而魏斌的视线恰好能看到他们,还有他留下那句他并不是好人的话。我也开始质疑他的心机了。
陆宁宁说着,还不忘抱着长胜的胳膊,一副讨好的表现:“有多少个像我家师傅这么真实的啊?”
长胜已然习惯她的动作,十分淡然:“我到底哪里好,让你看上了,我改还不成吗?”
我掩嘴而笑,陆宁宁笑道:“你改不了。我就喜欢你对女人都很冷淡的性格,虽然你可能喜欢的是男人,但我不介意。”
“你妹!”长胜终于忍不住,将她推开,跳下床:“你才喜欢男人!”
“我是喜欢男人啊!”她仰头,装的十分无辜。
长胜气结:“上辈子,我肯定是杀人放火了祸害天下了,才会遇到你!”
“嘻嘻……”陆宁宁依旧笑得很开怀,并不把他的生气放心上。
陆宁宁其实是个自尊心挺强的人,若是换做从前,有人这么说她,她一定刻薄道:“遇到姑奶奶,是你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长胜对她那么反感,起码表面上是反感,可她怎么就一根筋地粘着他?这完全不符合她傲娇的性格。
难不成真的是一物降一物?遇到长胜后就变了?
“我需要冷静一下!”说着,长胜便穿上毛衣和外套,拿了手机和钱包往外走。
我喊道:“长胜等等,我有事想问你!”
长胜很讲义气,顶着黑眼圈足足讲了两个小时,陆宁宁在这期间睡着了。
直至早上六点,他才将自己所调查到线索的讲完。
夏丽莉出生在大家族里,原本来生在城市,但因为她自出生以来小便有阴阳眼,家族里的兄弟姐妹都不喜欢跟她相处,以为她是故意说出吓人的话。
在她十六岁的时候,父母死于一场车祸。她叔叔接管了她父母的企业,负责她的赡养费,夏丽莉不愁吃穿,但却独自一人居住感到孤独。
那年春节,她拜访了久违的外婆,外婆因为只生了她母亲一人,外公又早逝,也是孤零零一人,索性,她便搬到Y省与外婆作伴。
不得不提的是,夏丽莉很坚强,尽管是遭遇了这些,但却永远保持一抹灿烂的笑容,不知道的人,几乎没人猜出她会有这么悲伤的过去。
于是她转学到Y省的小县城里继续念高中。长胜说,方烨带着我来B省的那几天,他和陆宁宁去一趟Y省,在那里调查了不少线索。
小县城也就那几个人,因为夏丽莉的名声不太好,当初的丑闻也算轰动一时,所以调查起来也很容易。
当初她转学到Y省,不出一年,竟怀上孩子。一个高中女学生,怀孕了,这样的事虽然不新鲜,但却传的挨家挨户都知道。
这件事不久后,夏丽莉的外婆因为伤心过度离开人世。处理完外婆的后事,夏丽莉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在那里出现过。
我唯一能猜到了是,那孩子会不会是司翰的。但长胜说,没人知道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方烨让长胜在B市的B大档案里查查,还果真让他查到了。
当初,夏丽莉离开Y省后,是去了B市复读高三,后来顺利考上B大。毕业后,便当了导游。
当导游也不过一年的事,她在大学交了个男朋友,叫冯礼源。长胜去找过冯礼源,但对方态度十分古怪,整个交谈过程中抽烟叹气,只说他们是在社团里认识的,夏丽莉长得好看,又活泼,他便追她,毕业的时候,两人商量过结婚,故事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长胜说,冯礼源非常古怪,说夏丽莉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还消失了那么久。他找过一段时间,找不到她。还嘀嘀咕咕地说丽莉怎么会认识他呢?
长胜回忆当时的情景,皱眉:“我问他丽莉认识谁,他便慌慌张张拿了东西说有事要要、先走,离开的时候还不小心打翻了隔壁桌的红酒,我再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都不接,很蹊跷!”
我问:“其实,找到夏丽莉的魂不就成了吗?为什么我们还要调查她的过去?”
长胜耸肩:“方烨安排的,我也纳闷。”
“说到方烨……他的雇主是司翰……或许……或许这和司翰有关。”我双眼发亮,似乎找到了出破口。
“灵溪,我知道你想什么,但找司翰是不可能的!他不是普通的黑社会老大,从之前冥婚的事来看,他应当雇佣了什么厉害的阴阳师,就连做法也找不到他在何处。”
我掰着有些长,却没来得及修剪的指甲,突然又想到了一个线索:“长胜,一个人死了才会有生魂?”
“不一定!”他双臂抱在胸前,依着墙壁回应:“如果魂魄不全,却又未散尽,部分生魂也会离体……”
我明白他的暗示,对上他的眼睛接道:“就像夏丽莉!”
他点点头,我嘀咕:“方烨先前说过,这种情况在阳间,算是植物人……”
眸子一亮,我激动:“这么说,夏丽莉极有可能是昏迷不醒!!”
“方烨倒是晓得。但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说是要让你锻炼锻炼,不能什么都帮着你。”他带着埋怨嘀嘀咕咕,“但他又一步步牵引着你。就像那日在B大,夏丽莉的一缕魂魄跟着我们来,收集起来,事情简单许多,可他不收魂,却也不赶走她。”
“嗯?”我问:“不对!最初的那只魂一见到方烨就逃,这只怎么不怕他?”
“嘶~”长胜摸着下颌:“说来也奇怪,方烨当真是‘人憎鬼厌’?”
“……”人憎鬼厌……“长胜,你当着我的面这样说他,真的好吗?”
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惊住了。这话说出来,就好像我跟方烨的关系很亲密。
他起哄:“呦~看来你们俩有进展了?!”
我羞红着脸,说话有些不利索:“方、方烨身上有种奇怪的气息,是会让人畏惧。”
“会吗?”长胜调侃:“就为人冷漠些,话也不多。就算熟了,也得看他心情。总的来说,他的心情好就会多说些,虽然他总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怎么会话不多?”我反驳,“他动不动就冷嘲热讽的,你没感觉出来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