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的一天,终于在傍晚时分迎来了点点清凉。
院子中,张东明坐在老杏树下悠然哼着小曲,唐婉在园子里细心浇着她的那些花。
自从一起住,如果张东明没去打球,唐婉也没去跑步的话,这就是两人下班吃了饭后通常的生活状态。
挺惬意的日子。
只是这几天下来张东明也发现,唐婉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自然大方。
例如每天下班回来除了做饭吃饭的时间,唐婉跟他就没什么交流,基本都是你呆你的我干我的,他说话这姑娘也一般就是简单搭理下就完了,还不如在办公室时候的状态呢。
再例如唐婉很爱干净,然后也是夏天的原因,除了牛仔裤,基本上里里外外的衣服裤子穿一两天就得洗,可他从没见这姑娘把胸罩内裤啥的拿出来晾过。
还例如几天了,别说进唐婉的屋子了,里面是啥样他都没见过,这姑娘不光每次进出都肯定得把屋门带严实了,连窗帘也都整天拉的死死的,大夏天的,多热多闷呐。
还有冲澡、睡觉等等生活细节,唐婉处处都挺注意挺小心的。
当然孤男寡女住着,一个大姑娘这样也无可厚非,只是在张东明看来有点多余,主要唐婉这样,她自己实在是很不方便。
“唐老师。”
唐婉浇完了准备回屋,张东明说:“聊两句。”
唐婉看了眼他:“聊啥?”
张东明淡淡道:“没啥,就是跟你说下,我这两天就搬走。”
“啊?”唐婉有点懵,没想到这人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咋了?”
“我靠,太酸了。”张东明起身从杏树上摘了个青杏,酸的呲牙咧嘴的,缓了下:“没咋地,我从哪住都一回事,影响你正常的生活就没必要了。”
唐婉看了看他:“嗯,好。”
张东明点点头:“行了,就这点事。”
唐婉也没多说,转身走向屋子,走到一半,回头道:“对了张老师,忘告诉你了,杏树前阵子刚打完药。”
“啊?”张东明瞪着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的杏。
唐婉咯咯乐着也没说啥,拎着水壶回屋了。
张东明摇了摇头,又仰下来悠哉地哼起了小曲。
其实在这儿住着挺舒坦的,他也不太想搬走,但也没办法,俩人一起住着,生活上的细节根本避免不了的,总不能让人家姑娘一直这样下去。
天色渐沉,太阳落了西山,星光渐渐点缀了夜空。
唐婉拿着凳子出来,也在杏树下坐了下来。
以往这姑娘都是回屋就再也不出来了,这还是这些天第一次出来,张东明随口说:“咋了?”
唐婉仰头看着星光闪闪夜空:“屋里太热了,出来凉快会儿。”
张东明点了点头,他屋里窗户都开着还热的不行,更别说这姑娘窗帘拉的死死的屋里了,也没多说,继续闭着眼睛哼着小曲。
唐婉也没说话,就在一边安静坐着。
小院中一阵微风吹过,一片片杏树的枝叶在星光下轻轻摇动,唐婉看了眼闭着眼睛、翘着二郎腿、不知道哼着什么调调的张东明。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这是个有点奇怪的人,这种感觉随着跟他接触的越多也越发明显。
但这个人具体奇怪在哪里,她一直说不上来。
可今天,就在刚刚,就在现在,她似乎知道这个人奇怪在哪儿了。
矛盾。
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很矛盾。
明明是个年轻小伙,言语投足间也没什么明显的不同,可他时尔表现出的那种泰然若之、云淡风轻的状态,却像一个历经岁月的老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真的很真实。
就像现在,眼前这张年轻的脸明明那么具体,可他整个人那种沧桑沉静的感觉又是那么清晰,她甚至有点恍惚,眼前的到底是个小伙儿还是一个老头儿。
“唐老师总是喜欢这么盯着别人看么。”
“啊?”唐婉回过神,莫名感觉自己脸有点热:“啥?”
“没啥。”张东明笑着起身,伸了个懒腰:“凉快了,该进屋睡觉了。”
看着他就要进屋了,唐婉说:“等一下。”
张东明回头:“啊?”
“你别搬走了。”
“啊?”
张东明眨么了两下眼睛,有点糊涂。
看他愣乎乎的,唐婉笑了下:“我自己住真有点害怕,要不为啥答应你搬过来。”
张东明说:“是啊,我知道啊。”
唐婉说:“那你还要搬走。”
“不是啊。”张东明搬着凳子坐回来:“毕竟是男女有别,我一个男的无所谓,你一个大姑娘肯定是不方便,就跟这几天是的,别说你自己了,我看着都别扭。”
唐婉有点不好意思,没吱声。
张东明继续道:“我搬走了你再找个女的一起住不就行了么,咱学校不有个没结婚的女老师么,好像姓白是吧,她天天上下班骑七八里车还挺费劲的,你叫她的话,她肯定乐意。要不我就再多住两天,等你找着人了我再搬走。”
唐婉忍不住道:“你搬来之前我早就问过白老师了,她每天都得回去做饭,住不了,其他人的话也没这么好找,我也不能是个女的就往这儿招啊。”
张东明一想也是这回事,可这姑娘跟他一起住着显然是不太放心:“那你到底是啥意思?”
“就是你别搬走了啊。”唐婉有点无语,心说这人咋突然这么笨了。
张东明挠了挠头,想了下,说:“我主要是看你这几天太不方便了,我自己也特别扭,那也行,就是你以后也别不放心了,真事,你平常该啥样就啥样,我真是一点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有。”
唐婉笑着点头,她现在越来越好奇,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