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程惜双眼通红,几乎咆哮着吼出这句话,一把推开她冲出家门。
刘姨赶紧上前,扶起跌倒在地上的廖烟香,安慰道:“太太…您别这样说小惜。”
“我不说他就不知道吗?殷乐乐是个什么人?他那个赌徒父亲就是个无底洞,程惜沾上她能有好结果吗?”她看了看手上蹭破皮的地方,挥了挥手说:“让厉师傅跟着,别让他出事了。”
程惜在路上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知道身后有家里的司机跟着,只要他转头,就有人会把自己送回家里。
可少年的倔强让他不甘心就这么输掉,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竟然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谢子衿的家门口。
看着窗户亮着的灯,程惜有些恍惚,这时候的谢子衿在干嘛?写作业?还是练琴?
正在他想的出神的时候,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谢子衿提着垃圾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
“我…”程惜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难道要说自己和继母吵架,离家出走了?
不不不,这也太叛逆了。
“我想吃炸洋芋片了,就是我们常吃的那家。”他随口扯了个理由,尽管他知道很烂。
不过还好谢子衿也没有揭穿他,回头对院子里正在浇花的谢奶奶喊了一句:“奶奶,我的书落林小悠那里了,我出去一趟。”
谢奶奶没看到站在阴影里的程惜,十分不给面子地说:“你呀,总有一天会把人落在小悠那里。”
谢子衿关上门,拍了拍程惜的肩膀说:“走吧,我请客。”
深夜的小吃摊没有什么人,谢子衿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平时常吃的炸洋芋片,还点了两瓶啤酒。给程惜倒上满满的一杯。那架势,和社会大哥也没啥区别了。
“你还会喝酒呢?”程惜一直以为像他这样的人,眼里除了学习、林悠、和音乐,其他应该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了吧。
谢子衿二话不说先喝了一杯,砸吧砸吧嘴说:“你以为我也是那种乖孩子吗?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游戏,只知道学习,每次考试都考第一名,除了学校哪儿也不去?”
程惜笑了笑“做个乖孩子真难。”
夏夜里的冰啤酒从喉咙一直舒服到胃里,空气中还有炸洋芋的香味儿,深吸一口气,都觉得满足无比。
老板娘人特实在,程惜说要变态辣的辣椒面,直接放了满满两勺。鲜红的辣椒面裹着洋芋片,一口下去简直幸福死了。
“烫…烫!烫!”程惜一口下去,可惜刚出锅太烫了,含在嘴里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用手自己给自己扇风。
谢子衿摇摇头,又给他倒上一杯啤酒,看到不远处的路口停着一辆大奔。“怎么回家跟你…”
“妈妈”两个字谢子衿实在说不出口,看程惜的样子,估计和家里人闹得挺凶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变成了“跟家里人吵架了?”
程惜埋头吃东西,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我都习惯了。”
“有什么话好好说,毕竟都是一家人。”谢子衿说完,看到对面的程惜明显愣了一下,最后小声说:“我和她不是一家人,我做什么事情她都不喜欢。”
“谢子衿!”林悠牵着大黄不知道突然从哪里蹦出来,看到谢子衿正端着酒要喝,瞪大了眼睛。
程惜还没来得及回头,被人猛拍了一下背,辣椒面呛进喉咙里,差点当场气绝身亡。
“林悠,你谋杀呀你!”
“你俩不够仗义啊,吃宵夜这种事儿居然不叫我,亏我平时有点好吃的都念着你们。”林悠不由分说,一屁股坐到谢子衿旁边,招呼老板再来两份。
谢子衿看了她一眼,嘴角抽搐,忍不住吐槽她,“你说你大晚上的穿个睡衣就出来溜达,你是想干嘛?”
“什么干嘛!我遛个狗要穿什么?我还没说你呢,小小年纪不学好,大半夜喝什么酒啊?”
程惜被辣椒面呛得满眼泪花,看见林悠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盘子,立马坐直身子如小鸡护食一般把盘子圈起来。
关于林悠抢吃的这方面的战斗力,程惜早就已经领教过了,所以也不怪他如此防备。
谢子衿把自己的盘子推过去,无奈的对程惜说:“和大黄一起待久了,天性,天性。”
夜晚里的风有些凉,吹得林悠下意识打了哆嗦,谢子衿摇了摇头,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又继续和程惜聊天。
“我这都离家出走了,你俩还在我面前秀恩爱,不道德啊。”
两杯啤酒下肚,程惜把在家里和那个女人吵架的事情都说了,说起廖烟香,程惜简直是恨得牙痒痒,可自己除了和她吵架,又什么都干不了。
“不就是吵架吗,我和我爸也总是吵架,这种事嘛,要讲究战术。”林悠摇头晃老,把自己平时在家“对付”老爸的经验总结了一下,得出一个制胜之道。
程惜立马来了兴趣,脸上堆起讨好的笑,“有什么战术,给我讲讲呗。”
谢子衿拍了拍林悠的脑袋,“她的战术就是:该吃吃,该喝喝,心比天大。别人都快气死了,她屁事儿没有。”
显然,这套战术对程惜是不管用的,他挫败地低下头,看来自己只有继续和廖烟香斗嘴皮子了。
其实程惜并不想把事情弄得这么糟糕,老爸出国之前把自己的经济大权全都交给了那个女人,自己现在就像是被命运扼住咽喉一样,动弹不得。
说起程惜离家出走的罪魁祸首,林悠还是觉得问题出在殷乐乐身上,她在心里挣扎了一下,问程惜:“我说个事儿你可别生气啊。”
程惜戳着洋芋片,无精打采地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身边那么多人都不喜欢殷乐乐。从你继母,还有莫心,你想过殷乐乐到底为什么不讨人喜欢吗?”
这个问题总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谢子衿冲她点点头以示表扬。程惜也一愣,他从来没仔细想过这事儿,他以为别人不喜欢殷乐乐是因为她脾气比较古怪。
可如今林悠这么一问,他又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如果说莫心讨厌殷乐乐是因为相处下来实在是受不了,那…廖烟香为什么讨厌她?
那个女人从来不管自己的朋友交际,可唯独殷乐乐这件事情上她半分都不肯让。她没有和殷乐乐相处过,怎么就在这件事上过不去呢?
“程惜,你该好好想想,到底是我们戴着有色眼镜看待殷乐乐,还是她本来就没打算和我们好好相处。”
谢子衿对殷乐乐并没有什么感觉,但那次她故意害林悠受伤之后,他对殷乐乐这个人就开始留意,他总觉得殷乐乐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有时候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眼神,完全不像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女生。
程惜撑着脑袋,低声轻喃:“我不知道。”
夜深露重,谢子衿起身拍了拍他肩膀,“回去睡一觉再想这些事,我们先走了。”
直到程惜从自己乱七八糟的情绪中抽回神来,早已看不到谢子衿和林悠的身影。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猛拍桌子骂道:“谢子衿,说好的你请客呢!”
林悠牵着大黄,踩着一路星光碎影和谢子衿往回走,身上披着谢子衿的外套,上面有很淡的洗衣粉的味道。
她揉了揉鼻子,猛然打了个喷嚏。谢子衿转头看她,皱着眉帮她把衣服拢紧。“下次出门记得多穿点。”
“嗯。”她轻轻点头。瞥到谢子衿的手指通红,一看就知道是弹吉他太久的原因。
上次比赛失败,乐队又突然解散,他心里一定很难受吧。想到这林悠心里有一些内疚,自己每天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谢子衿难受了也不会和自己说。
好像,一直都是谢子衿在照顾她,迁就她。自己都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事情。
林悠伸手握住谢子衿的手指,在昏暗的路灯下灿烂一笑,酒窝盛满夏夜的风和星,点亮了最美好的一切。
“谢子衿,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谢子衿被她突然的正经弄得一头雾水。
“我决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她俏皮一笑,一手牵着大黄,一手牵着谢子衿往家走。
月光里笑容明媚的少女,眼神淡漠却嘴角上扬的少年,还有一只摇着尾巴吐舌头的大黄狗。慢慢融进夜色,融进时光里,成为了多年后他们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期中考试,林悠险险挤进了优生的行列,莫心笑她是斗地主输了,赌场失意,考场就得意。
对于自己忽高忽低的发挥,林悠也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虽然这次算是把考试对付过去了,但保不齐自己老妈会把这功劳全算在那些核桃上,到时候会不会更加变本加厉地逼自己吃核桃。
后来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因为她亲爱的妈妈把核桃换成了牛奶和大骨头汤。
为什么?因为林悠和莫心参加了夏季运动会女子排球项目。
当叶文文知道林悠参加了运动会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问:“别人还行,就你?有生命危险吗?”
林悠无语,差点哐哐撞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