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别想了,程惜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你教他架子鼓的时候不是已经见识到了吗?说不定哪天他自己就想通了。”
林悠看莫心脸色十分不好,从校服口袋里摸出来一本漫画,“这个是我从谢子衿那儿给你偷过来的,可别说我不仗义。”
莫心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看着崭新的漫画说:“谢子衿要是知道了,还不得追你十条街?”
“管他呢,我有大黄,他不敢打我的。”
微风吹起林悠额前的刘海,她咬着薯片信心十足,右边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笑起来特别好看。这一瞬间莫心大概知道了谢子衿这么多年钟情林悠的真相。
原来,林悠笑起来这么好看。像一朵棉花糖落在人心上,又软又甜。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林悠被莫心看得心里发毛,摸了摸脸疑惑地问。
“没有没有,就是在想谢子衿真有眼光。”
这句夸赞是发自内心的,可惜林悠却以为她在夸漫画,撇了撇嘴说:“这漫画有啥好的,你要是想要,谢子衿家还有很多我全给你顺过来。”
林悠并没有领会到莫心这句莫名其妙的夸赞,她说起谢子衿的时候,那个小酒窝又开始若隐若现,十分讨人喜欢。
放学回家的路上,林悠和谢子衿说起漫画的事情,“我觉得莫心最近心情不好,我看她挺喜欢的你的漫画书的,要不……”
前头的谢子衿猛然刹车,回头猛瞪了她一眼,难怪自己找了一个下午都找不着新买的漫画书,敢情是让这小丫头拿去送人了。
谢子衿的眼神太可怕,自知理亏的林悠立刻举手投降,“我错了!这不是跟你商量吗?”
“商量!?”谢子衿气得快要咬人了,“你这是商量吗,你这叫先斩后奏!”
看谢子衿这回是真生气了,林悠立马怂了,拉着他的校服摇了摇,眨巴眨巴眼睛说:“我错了还不行吗?而且我也是想哄莫心开心嘛,出发点是好的对吧。”
看她这样子,谢子衿的气一时也发不出来,但也不肯顺坡下驴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这小丫头。
谢子衿眼睛转了转,松开了自行车,双手一摊说:“今天换你载我,不然这事儿没完!”
林悠扶着自行车委屈巴巴地说:“我不会骑。”
乐队新成员的事情进展很快,莫心自从茬架风波过后,一反常态地安静,也不怎么管乐队的事情。
程惜所有的进度都是跟林悠讲的,她这个编外人员一下子变成了决断大臣,这多少让林悠有点措手不及。
在高一找到了两个不错的人,高二也找到一个,算是刚好补上了陆六他们三个人的缺。谢子衿打算再重整乐队,重新出发。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看似风平浪静,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在前进,可真正的阻力终于出现了。
校领导找了谢子衿和莫心谈话,旁敲侧击地委婉警告了他俩关于乐队的事情。
“年轻人有梦想我不反对,你成绩也好,平时折腾我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不能把高一高二的同学拖下去啊,你是有梦想,将来还很有可能被保送,他们没有机会的。”
校长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让人挑不出来一点儿毛病。如果真的要说有什么地方让人不满意的,大概就是他的假发慢慢松动,已经有滑落的迹象。
莫心和谢子衿对视一眼,几乎都看到了乐队的未来,两个人同时低下了头。
虽然校方并没有直接说让他们解散乐队,可这也和让乐队解体没有什么区别了,谢子衿失落地走出办公室,看到蹲在窗户下偷听的林悠,眼睛闪了闪又恢复以前那种平淡如水的眼神。
“为什么会这样?”程惜也很难接受,即使他才加入“鲜衣”不到半年,即使他一开始加入乐队的动机不纯。但这些日子他觉得,有这么一群人一起努力追逐梦想挺好的。
林悠突然一拍桌子好像想起了什么,“上次我去老李办公室拿卷子的时候,碰见陆六从办公室出来,难不成他们也被找过去谈话了,所以才退出了。”
越想林悠越觉得事情就是这样,但陆六还瞒着他们,撒谎说因为高三压力大。
这种事情就像多米诺骨牌,一但有任何松动,那后面的人也不会再坚持下去了。
听完林悠的分析,程惜话不多说就往高三部跑去,还有一会儿高三就放学了,正好找他们问个清楚。
莫心看拦不住他们俩,谢子衿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好也跟了上去。
三个人到了高三部的时候,正好看见谢子衿从楼道里走出来,低着头十分失落。
林悠一看这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把事情都问清楚了,而且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陆六他们肯定撒谎了。
什么时候见过谢子衿这样地垂头丧气,林悠气不过就想上楼找他们理论,被谢子衿拦了下来。
“林小悠…回去吧。”他声音奄奄的,林悠听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不是,谢子衿你脑壳进水了吗?他们这么大的事情瞒着我们不说,明明知道已经走上绝路还眼睁睁看着程惜高一高二跑断了腿去找合适的人接替他们。这口气我咽不下!”
何止她咽不下,莫心这脾气也不是什么善茬,不管不顾地冲上二楼,正好碰见高三部放学。
陆六他们背着书包走出教室,正好对上莫心那怒气冲冲的眼神,下意识一哆嗦,往后退了两步。
陆六,孔予,刘一平,他们三个都是同班同学,三个大老爷们儿愣是被莫心揪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都缩着脖子不说话。
“你!”莫心指着陆六咬牙切齿,“你说为什么要退出乐队,别拿学习压力大那一套来蒙我!”
谢子衿站在一旁,低着头看不清眼神,他刚刚在高三教室门口停住了,最终还是没有去找陆六问个清楚。
因为他知道,就算问了对事情也不会有什么帮助,只不过是让自己彻底死心而已。
陆六看他们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学校那边也找他们谈话了,索性脖子一伸也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校领导找过我们。”
果然,林悠瞪了陆六一眼,这家伙果然瞒着事情没告诉他们。
看着所有人都把眼神投向自己,陆六摊了摊手很无奈地说:“那次我们在仓库和那些人打架被别人看见了,捅到了校长那里,他就找我们三个谈了话。说了一大堆归根结底就是,我们三个已经高三了,如果还要呆在乐队对我们的学习有影响,虽然没明说但学校的意思是让我们退出。”
“所以,你们就随口扯个谎,就把曾经一起经历那么多事情的朋友放弃了是吧!所以鲜衣乐队在你们眼里到底是什么?”
林悠终于忍不住质问,虽然她不是乐队成员,可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乐队对于谢子衿来说有多重要,无论是谁都不可以做出伤害乐队,伤害谢子衿的事情。
孔予低着头,小声说:“这一次我们不能赌,你知道高考有多重要吗?”
在黑板上写的‘高考倒计时’只剩下一百天不到的时候,谁都不敢说一句不紧张。
其实想想很可笑,明明就是最年少轻狂的时候,却被这些所谓的制度框得方方正正,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卯足了劲儿奔赴那个战场。
那句话说“决定命运的时刻”一点儿也没有夸张的成分。
孔予的话问得林悠哑口无言,其实他们也没有错,不过是做了一个对自己的未来更有保障的选择,谁也没有资格责怪谁。
“对啊,你们知道高考有多残酷吗?你们想过如果没有考上大学会怎么样吗?”平时一向老好人的刘一平也附和,语气也不是很好,似乎是被高三高度紧张的环境压抑得太久了。
“可是,当初说好的同进同退的,乐队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
莫心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我们说过的,无论多难都要坚持的。”
如果说陆六他们是为了自己做了那些别人眼里“正确”的选择,可是终究是瞒了莫心和谢子衿太久,如今唯一的一层遮羞布被扯开,谁都无法接受。
陆六走上前拍了拍莫心的肩膀,叹了口气,“我们或许都做不了想象中那么伟大的人。”
这句话瞬间戳中林悠泪点,她眼泪唰一下就掉了下来。
还记得乐队成立的第一天,他们在河边手舞足蹈地欢呼,举着可乐跳舞,开心得不得了。
“我们一定要做心中那个伟大的人。”
一字一句言犹在耳,那一幕就像是可乐的泡泡,最终都因为时间,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化学反应,慢慢消散了。
谢子衿一直没说话,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是像林悠那样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放弃乐队?还是想像莫心一样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又或者…像他们一样,放弃乐队,好好学习考个大学?不再那么执着地想做个伟大的人?
每一个选择都那么难,每一张脸都那么难忘,最后烙印在夕阳里,成为青春里最苦涩的记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