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间四月天

李鸥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林徽因的《人间四月天》，慢慢的用朗诵腔朗读着。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笑音点亮了四面风；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

那轻，那娉婷，你是；鲜妍百花的冠冕你戴着；你是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新鲜初放芽的绿，你是；柔嫩，喜悦水光浮动着你梦中期待的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诗的一篇；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有个文艺小青年曾经说：读林徽因的诗，感觉她的诗，就跟她的人一样，特像四月天的春天，咋暖还寒。春意娇嫩，绵绵的，软软的。读起来，看起来，感觉起来都能体会到一股心跳的悸动。

李鸥呢，对这首诗就一个感觉，新月派真她妈的矫情。难怪会集体被斗士鲁迅怼，这么个杨柳细腰，摇摇摆摆，扭扭捏捏装纯的样子，不被怼死才怪。

读这首《你是人间四月天》，很容易以为是林徽因写给诗人徐志摩的情诗。其实呢，这首诗是林徽因写给自己的长子梁从戒的。

这首诗是用来表达她对孩子的无比喜爱之情，以及从儿子身上看到的生命的希望和活力。

美貌与才华集一身的林徽因和才华与渣男性格集一身的徐志摩是存在于许多美丽故事中。但从经历、传记中看林徽因，其实是一个很理性的人；她在浪费浪漫的诗人和脚踏实地的建筑学家之间，选择后者，果然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大美妞。

不得不说，见过世面的女子就是牛。如果大家读林徽因的传记什么的，就会发现，林从小就被她的父亲带着周游世界。跟她比，曾在剑桥待过的徐志摩真的是土鳖一个。

民国文艺界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越渣粉丝越多。粉丝越多，后世舔菊的就越多。说白点就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越是留过洋的流氓越可怕。

多年以后，林徽因对儿子说：“徐志摩当时爱的并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他用诗人的浪漫情绪想象出来的林徽因，可我并不是他心目中所想的那一个。”

从这里就能够看出来，她对徐的感情是看的很清楚的，就是投影在波心的一片云而已。很多次才女都想从大渣男的生活中彻底摆脱出来。可是，大渣男要不说是大字号的渣呢。

迫于压力，清除所有的痕迹。包括他们之间的书信往来。可是，偏偏又出个八宝箱事件。两个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状态，就这么延续着。

李鸥为什么会提到民国大渣男和民国第一才女呢。

是因为他的老师许老太太怕李鸥成天在学校里待着，以后恐怕要吃不上饭，会被饿死。所以，为挽救一个有灵气的孩子，特意介绍给他一个活。

为什么会有这个即将饿死的印象呢。因为许老太太有天看见李鸥，面无生机的在食堂每一个窗口前留恋。嘴里念念有词。

走近一听，李鸥正在念叨，这个买不起，这个也买不起。最后，在主食窗口，买上四两米饭和一个馒头。

然后，用免费的菜汤饱饭，就着汤泡饭，啃着馒头。看着许老太太心酸的不行。想救济下李鸥，可是又怕伤孩子自尊心，所以，在熟人圈子里打听一下，正好黄垒有个戏，是《人间四月天》。

就硬闯到黄垒父母家，强势推荐自己的学生。

黄垒一听，很作难，说：我得照顾我班上的学生，没有什么多余的角色。

许老太太想想说：那剧组工作人员什么的也行。

黄垒一听说：如果这样，没有问题。

显然，许老太太对李鸥的经济情况没有什么概念。李鸥在酒吧驻唱，工资不低。可是那天，正好赶上酒吧驻唱的钱没发，又懒得去银行取钱。口袋里还真的没有钱，才会吃汤泡饭就馒头的事。不过，这个误会好，竟让李鸥参与到这个剧组的工作中去。然后，就有开头，李鸥躺在床上念《人间四月天》的场景。

这个电视剧的主题歌《人间四月天》是由韩磊演唱的。知道这个消息后，让李鸥吃惊很久，一个蒙古大汉，唱一帮以江浙人的故事为主的电视剧主题歌，落差怎么有点大呢。

徐志摩是由黄垒饰演；林徽因是由周公子饰演；张幼仪是由刘奶茶饰演；陆小曼是由衣嫩饰演。

李鸥跟黄垒见面后，笑着对黄垒说：你看你们四个角色之间的关系。徐志摩跟这三个女子的关系大概是这样的。张幼仪是前妻，婚内精神出轨林徽因，身体出轨陆小曼。

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非要演这个民国大渣男不可。而且，除写诗外，徐志摩好像没有别的什么才干吧。

黄垒也笑着说：滚蛋。要不是许老师非让我收留你，我才懒得理你呢。

林徽因让周公子演，无论是对于林，还是对于周，都是一种浪费。一个是真有才气，一个是真有灵气。但是，才气不等于灵气。怎么看怎么别扭。

奶茶的张幼仪也不是最合适的。太过洋气点，一看就是高门贵妇。如果现实中的张幼仪的气质真的跟奶茶一样，那估摸徐大渣男死也不会离婚的。当然，这么做假设是没有意义的。

衣嫩在里面的存在感，是真的很弱，弱到悄无声息。她在，与不在，都不在那里。她演，与不演，都看不出来。

李鸥在陈群那里请好假，也顾不上陈群那个幽怨的小眼神。屁颠屁颠的跟着黄垒跑掉。陈群咬着牙，在酒吧门口上挂出，诅咒小李子，恩将仇报，投怀送抱影视圈，特歇业数周。请来客每晚跟我们一起呐喊，诅咒小李子三遍。谢谢不客气。

初来的客人不知道这个梗，熟客都知道。只要每次小李子跟人比试输掉，就在酒吧里公然诅咒对方。还要带着客人一起呐喊才过瘾。有时候，输掉的太多，就把这些人的名字编成一首歌诅咒。

什么歌适合编人的名字呢。XX是害虫，XX是害虫，正义的来福灵,杀杀杀。正义的来福灵，杀杀杀。

酒吧晚上一到十点钟，就会响起这首歌，很准时的。

李鸥不知道这些，跟着剧组早早来到拍摄地，开始准备拍摄。

电视剧是有内地和台湾一起投资的。

台湾的投资方是徐立功，在台湾有着伯乐之称。内地是荣信达。有二李在，电视剧的质量没有问题。但是由于台湾和内地演员之间的沟通有些问题，所以，李鸥来到后，就被派去负责这个问题。

用李鸥，主要是他年龄不大，脾气看着也好。被人说几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说的难听点就是脸皮厚，自我调节能力强。

在演员没有进组前，李鸥就在剧务那里帮忙。每天帮着干些杂活。李鸥不是个勤快人，从小就被他妈骂着走才行。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个眼里有活的人。可是他情商高，知道什么活最能让人记住，最会讨好人。

在南方，什么最需要，李鸥告诉你，那就是热水。是喝的，不是洗澡的热水。

李鸥跟生活制片商量，买个保温桶，他每天负责这个。生活制片一想，对啊。有热水，那就可以剩下一大笔买矿泉水的费用。这个可以有。有热水桶，可是怎么运来呢。再买个小三轮车。这点小钱在一个大制作里，还算是钱吗。批，买去。

李鸥拿着钱，跑到批发店，发挥自己从老妈那里学来的奸商本领，硬是买到两个大保暖桶。又去买个二手三轮，加个棉垫。回到住处，跟厨房商量，让他们帮着每天早上烧两桶开水。厨房不想干，李鸥赶快送上两盒烟，说：每天早上，他来烧。人家看在烟上，勉强同意。

这样，李鸥每天一早提着开水，一桶铺着棉垫保温。另一桶，就让它晾着，成为常温的白开水。

蹬着三轮车到片场，主动给各个部门的人把瓶子灌满水。放在身后的摆成一溜。谁喝就来拿自己的瓶子，喝完，李鸥再灌上。剩下的时间，就装着看水，在那里忙活。谁来，就跟谁聊会天。大家也愿意跟他聊天，喝着水，也能休息下。

这样等到演员进组。他的工作也稍微发生点变化，开始站在导演后面，等着导演交待什么事情，好跟双方演员沟通。随便看着水。

这几个演员都不是事多的，所以，沟通很畅快。也简单。大家看着李鸥每天忙着热水，还忙着跟演员对接什么的。都觉得他很忙。其实呢，他对接什么呢。

就是去跟人家聊天。

讯哥，你知道什么是灵气。

不知道啊。

你看这个镜子。

我啊。怎么啦。

你就是灵气。

滚蛋。

奶茶姐，你们台湾拍片快不快啊。

快啊。

快好。

什么呢。

快，奶茶就不会凉。

奶茶姐，你是怎么学会演戏的。你好像不是科班出身吧。

衣嫩，你能喝这个热水吗。

就是这样的话题。说着说着，人家都把他当成自己的粉丝看待。导演没有什么事情，他就坐在导演后头，看导演怎么骂演员。

小李，我怎么觉得你看我骂人的时候好像很爽的感觉呢。

导演，我是在学习你怎么骂人。

为什么呢。

只有学会骂人，才能让人觉得你是个大导演。

然后，从里面学会镜头不能出，镜头范围。灯光的层次感。什么的。听着都晕。

三个月后，李鸥参加完杀青宴，跟大伙抱着痛哭一气，然后，睡觉。醒来，发现生活制片看着自己。忙问，王哥，什么事情。

这些破烂怎么处理。指着拍电影时买进来的东西。

等会儿，翻翻手边前段时间记得信息。然后，打个电话，问那边的剧组要不要这些生活用品。价格不高。

那边说要。

好。然后，跟生活制片开辆车，拖着这些东西，买到那边。价格吗，充分发挥老妈的遗传基因。卖的价钱不错。

让生活制片很满意。把卖的钱全部塞进李鸥兜里，说：这些都是你的。等下部戏，咱们再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