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顾君安问。
兰清浅想了想,“后来他又能吃能动活了半年,忽而有一日,进宫来说是想和我父皇下棋,稳稳当当了赢了,得到一壶八十年的好酒,与我父皇喝了。他说.......”
兰清浅一副正经的老成样子,粗着嗓子说,“其实陛下的棋烂透了,朝中一大半的人都能下赢陛下,更别说老臣了。
可老臣守着规矩,所以一直为未敢赢陛下,如今算了临了了了一个心愿。话说完,酒喝完,恭恭敬敬的起身行了一个礼就告退了。
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忽然回身道,陛下以后再也没人朝你喷口水了!后来有人来宫里回话说周老石头当天夜里就死了,是死在梦中一脸微笑的。
还给我父皇留了一颗珠子,当年我父皇登基送给他的,后来我父皇给我做了坠子。周家的人说这也算物归原主了。”
兰清浅还特意将腰间的坠子接下来给他看了看。
顾君安动了动唇,“看来你父皇很伤心,不想睹物思人,所以将这东西放远了。”
“你怎么知道?”兰清浅歪头,“我以前觉得我周老石头没在了,没人喷口水父皇一定很开心。可我后来便不这么觉得了,我想大约是因为他太孤单了,觉得失去了一个朋友。”
顾君安是隐约听过有人提起这事的,天底下的臣子大约都拿此事来做标榜典范。想成为顶天立地敢骂皇帝,几乎是要“凌驾”于皇权之上的人。
可大约只有周老石头一个人做到了。剩下的不成功的坟头的草都长了三尺高了!
两人低声说着话,顾君安抬眸就瞧见碧血草隐约绽放的花朵。
“碧血草的花全开了!”两人看过去,发现还是洁白无瑕的花朵。
可顷刻间,借着月色,又淡淡的染上了一层青绿色,一共七朵花瓣,多多颜色不尽相同。
“好漂亮!真如书上所说它在月色下开出的花颜色千变万化的。”
月色下,树影婆娑,气质出尘,冷漠精绝的少年陪着一个天真无瑕的红衣小丫头坐着赏花,似一副精致描绘的画卷,温馨美好。
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兰清浅还睡的迷迷糊糊的,春卷进来将她推起来的时候。
兰清浅的瞌睡还未清醒过来,“不要碰我!”
“公主殿下,您快些起来了,艳秋姑姑已经喝茶等着给公主问安了。”
兰清浅听到艳秋的名字,脑子一激灵,立刻清醒过来。
“什么,艳秋姑姑怎么就到了?我还以为还有一段时日。”
春卷吃醋,“殿下,奴婢才是日日照顾,伺候你的人,怎么也不见你什么时候这么挂念奴婢。”
兰清浅嘴硬,“你日日在我身边晃悠,还将偷摸吃我东西,我惦记你做什么?”完全忘记了刚来西洲时哭的那叫一个凄惨,日日念着小橘猫念着春卷。
春卷被戳破,尴尬,“奴婢是替主子尝尝零嘴可坏了,这宫里都流行给主子试毒的,奴婢是怕万一有什么差错毒着殿下了。”
兰清浅,“等哪天我一定放一堆毒药给你拌饭吃。”
换了衣裳洗漱完出去,瞧见厅里端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子,乌黑的青丝梳的干净利落,只带着一只素银钗子。穿着橘贵色的衣裙,做的端正极了。
“艳秋姑姑!”
瞧见冲进来的可人儿,艳秋忍着激动,眼圈都红了,干净跪地磕头请安。
“奴婢请大嫡长昭仁公主安,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兰清浅拉她,“姑姑你这是干什么?”
艳秋坚持行礼完才起身的,“公主规矩废不得,尤其是在西洲。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公主殿下,若我们这些为奴为婢的都慢待公主,西洲各处的人都有样学样,岂不是要欺负到公主头上去了。”
兰清浅说不过他,也知道她从前便是爱守着规矩。于是道,“行了,起身。”
艳秋又磕头谢恩,“谢公主殿下!”
起身来立刻来着兰清浅左看右看,忍不住的欢喜,“公主真是长大了许多,若不是来王府里,在路上奴婢都不敢相认。”
“那是因为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兰清浅自豪。
艳秋姑姑道,“那殿下可有好好写字,可有好好学规矩。”
兰清浅立刻没话说了。
艳秋姑姑又道,“奴婢刚才可是听春卷姑娘说了,公主殿下现在越发偷懒松懈了,莫说规矩,念书也常常是应付,敷衍了事。”
兰清浅被训斥,只得采用撒娇抵挡,“艳秋姑姑,你都三年不见我了,见面就数落我,一定是咱们离着太远,你都生疏我了。”
艳秋姑姑知道她是撒娇扮可怜。
于是道,“奴婢是为着公主好才劝诫公主的。公主如今在西洲,不似从前在沧澜,有人护着。更是要注意公主的一举一动,免得被人拿捏了错处有话说。”
“不会,我有老驸马撑场子。”
艳秋瞧着她得意洋洋,肆意洒脱的笑意。心里是高兴的,她能这么说想必在西洲也过的极好。
突然有些释怀了,或许当今陛下说的对,让她离开沧澜皇宫还会更无拘无束些,活的更好。
“姑姑你这次是来教了兰清梨规矩就回去了吗?”
艳秋道,“以后大多时候都能留着西洲了。早先前,宫里宣引导公主出嫁仪制的教引姑姑,报上去的人很多,可大多都是为着自己的前程,谁也不愿千里迢迢来教一个嫁出去的公主礼仪。
奴婢瞧着机会合适,便主动申请了。说自己年岁也去了,宫里的规矩还算熟练,来了不仅是引导八公主大婚礼仪。更是可以引导规劝两位公主,太后便同意了。”
兰清浅高兴,“那我们便能一直在一块了。”
艳秋姑姑和她说完话,便起身道,“公主,奴婢得过去八公主那边住上一段时日来着。”
“为什么啊!”
“奴婢是为着八公主大婚礼仪来的,自然是拜见了公主,先去将要紧事办了,免得落人口舌。”艳秋姑姑有自己的考量。
兰清浅只得点点头,“好,那艳秋姑姑要经常来看我,你知道的我和兰清梨不和,不会去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