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我看到的,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是命数还是故事?”
“既是真实也是虚幻,既是命数也是故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实和虚假,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如果是假的,这有什么意义?如果是真的,我为何会爱上他?”
“没有理由,爱上一个人需要切实的理由么?你可以理解为一见钟情,但却绝不是一时之间的冲动。”
“你也不需要理由么?”
“有许多人好奇,为何我们会选择夫君,理由其实有很多,有些人能够说得出来,有些人说不出来。”
“你呢?”
“我曾经只是夫君的侍女,侍女侍候主人,需要理由么?
至于后来,那是后来的事!
你或许很难理解,在夫君还是凡人的时候,多么的吸引人。”
“那个人就是我的真爱?”
“没有人能给真爱下定义,‘真爱’本就是一个唯心的虚词,你觉得是,那就是,你觉得不是,那就不是。”
“这个回答我不能满意。”
“回忆一下梦中的情景,如果你感觉到了甜,那便是真爱,如果你感觉满口苦涩,就当是一个故事吧。
有朝一日遇到故事的主角,就干脆利落的一个强招秒了他,否则这很可能会成为你的命数、你的劫!”
卫贞贞在拈花额头轻轻一点,拈花闭上眼睛,回忆梦中的点点滴滴。
过不多时,拈花醒来,问道:“是非恩怨,爱恨情仇,人生如梦,一枕黄粱,慈心娘娘,我可以见见他么?”
“你的镜子应该可以。”
拈花敲了魔镜一下,魔镜立刻显化出猪八戒的样子。
此时的猪八戒正在花丛中睡觉,看起来颇为温和,全无梦境中影子猪的冷肃和狠辣,反倒显得很可爱。
“他身上的情丝似乎很多。”
“这是他的劫数,想要渡过这些劫数并不容易,因为他是有心的,每一次渡劫,都相当于在心口插一刀。”
“然后呢?”
“把刀拔出来继续下一次。”
“我能再喝一次醉生梦死么?”
“这是最后一次。”
卫贞贞递过去一壶醉生梦死,拈花认真的看了一眼,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罢了,既然已经经历过,那便没有什么好说的,多谢娘娘指点,拈花愿意追随娘娘,济世救人。”
“从今日起,你就跟着我吧。”
……
曼陀罗国外的一座小山,吕云澄和摩诃迦叶相对而坐,正在饮酒。
“东华帝君,你先后坏了我两桩好事,岂不闻阻人道途如杀人父母?”
“少得了便宜卖乖,我这是阻人道途还是助人成道,别人不明白,你还不明白么?
敲竹杠敲到我身上来了,你们家佛祖都没在我身上赚过便宜!”
“不论贫僧有什么打算,至今都还没有执行,如今确实是帝君理亏。”
“这是阿傩请我做的,有问题你找阿傩去,我很想看师兄弟对决,看看是阿傩刀厉害,还是拈花指更强。”
“你……”
“如果你还不服,咱们两个也可以打一场,我可以再帮你跨出一步。”
坏了迦叶两个任务,相当于让迦叶这个身份的潜力越来越低,以后可以把更多心思放在降龙罗汉身上。
但更进一步,迦叶暂时没有打算。
吕云澄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迦叶再敢胡搅蛮缠,就灭了他如今这一世法身,让他彻底成为降龙罗汉。
别的人或许有怨气,佛祖肯定是乐见其成,毕竟佛祖慧眼,早就看出自家四大弟子大多不怎么靠谱。
阿依纳伐不喜欢修行,喜欢研究各种奇技银巧,而且心中有魔念,莫说是成佛,连个罗汉尊位都没有。
阿傩迦叶在历劫之时出了意外,阿傩心中的魔念越来越重,迦叶也不遑多让,只能靠贪心来作为压制。
唯独金蝉子根性最好,有成佛的希望,取经之事也着落在金蝉子身上。
阿傩心生嫉妒,迦叶亦是如此。
不过迦叶有降龙罗汉这个退路,倘若舍弃本体,成就降龙罗汉和济公尊者这两个马甲,成就反而会更高。
大劫即将到来,如来佛祖当然希望大雷音寺有更多的高手,祂不好直接干涉弟子行动,却乐得见吕云澄出手。
佛祖甚至有些后悔,早知会有如今的情况,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时候,就该让迦叶顶上去挨一棒子……
迦叶道:“帝君神通虽然不俗,但话不要说的太满,且试试这招。”
话音未落,迦叶右手拈起一朵金色波罗花,左手五指轻弹,轻柔无比的指力点向吕云澄的肩膀。
这一招无论力量速度,均是无懈可击,精熟程度比吕云澄强了几十倍,吕云澄却只觉得你特么有毛病!
指力如此轻柔,显然是偷袭暗杀类的神通术法,却在出手之时显化出金色波罗花,实在是画蛇添足。
就算是切磋,故意展示出来,也有些显化的太过了,不像是降妖伏魔的术法,反倒像是蒙人骗钱的戏法。
想想迦叶的爱好,没毛病!
吕云澄并指成剑,迎着迦叶的指力轻轻一点,剑气过处,指力消散。
此等对拼,吕云澄天然占据劣势,毕竟指力本就用手指激发,剑术则是用宝剑施展最佳。
可两人修为差距太大,迦叶又搞出一大堆花里胡哨。
吕云澄连“剑一”都懒得用,只用一招“千军辟易”,便破尽迦叶千般变化、万般强招。
迦叶连出千百道指力,吕云澄却只出了一道剑气。
迦叶指力金花四溅、光华璀璨,吕云澄剑气平平无奇、大巧若拙。
但就是一招平常至极的前刺,便让迦叶束手束脚。
金花被一朵朵斩灭,指力被一道道消散,最终竟然连座位都无法保留,被弹指剑气逼退十数步。
“如果还有别的本事,就快一点施展,事情已经完成,我要离开了。”
“尊夫人想要带走拈花。”
“不,是拈花自愿追随我夫人。”
“拈花属于大雷音寺。”
“佛渡有缘人,拈花既然与我夫人有缘,佛祖想必也会成人之美。”
两人一个爱财如命,一个一毛不拔铁公鸡,偏偏铁公鸡修为高深,让迦叶·葛朗台无可奈何。
迦叶见很难直接捞到好处,冷冷的说道:“拈花在曼陀罗国为非作歹,导致曼陀罗国民不聊生,此番因果,帝君不会以为可以揭过去吧?”
吕云澄心说装什么大尾巴狼!
西行路上佛门搞出来的破事,一桩接一桩,一件接一件,杀人无数,血流成河,也没见你们有半分处置!
大鹏金翅鸟吃了一国百姓,不还是被佛祖当成吉祥物供养?
青狮白象作为大鹏的帮凶,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可曾有半分责罚?
更别说还有间接劫难,比如凤仙郡之类的,名义上是玉帝施为,实际上那不就是菩萨故意安排的么?
否则骂天的多了,骂玉帝的也不计其数,没见到别的地方三年不下雨!
相较于这些,拈花算什么?
比烂不是吕云澄的作风,拈花身上确实沾染了一些因果。
吕云澄道:“拈花的因果,自然是由拈花来处置,拈花会追随我夫人,巡游天下济世救人,积攒十万功德之日,曼陀罗国因果自行解除。”
迦叶道:“必须在西牛贺洲!”
“可以。”
“阿傩请帝君坏了贫僧两件事,帝君不介意帮贫僧回敬阿傩一次吧?”
“介意,我帮他是因为因果,帮你有什么好处?我为何白白帮忙?”
“帝君想要什么?”
“需要降服的那两只妖精,全部都归我,一应因果全部都由你了结。”
迦叶细细想了想,觉得不过是两只耗子,没什么大不了,笑道:“区区两只老鼠,帝君喜欢,带去便是。”
“成交!”
吕云澄弹了个响指,代表“合同”已经完全定下,不可以更改。
“请帝君快点动手。”
“无妨,我去找几个晚辈,算是让晚辈们历练一下手段。”
翌日,卫贞贞带着拈花巡游西牛贺洲,四处治病救人,积累功德运数。
让迦叶没想到的是,遇到阻碍的时候,卫贞贞打出他的名号吓唬人,救人的时候却是绝口不提半点。
待到十万功德积累完毕,西牛贺洲已经建起不少慈心娘娘庙,迦叶的香火却没有提高半分。
至于吕云澄,则是带着两个小童去降妖,一个是哪吒,一个是红孩儿。
……
陷空山,无底洞。
地涌夫人躲在洞府内,正在默默地修行,期盼能够得道成仙。
她的本体是一只锦毛鼠,血脉比锦毛白鼠差了一些,根性也差了一些。
只不过曾经在佛前听讲,还吃了不少供奉给佛祖的香花宝烛。
以修为而言,还在锦毛白鼠之上。
地涌是西行路上比较靠后的劫难,而且她的洞府非常有意思。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会打洞,地涌作为老鼠精,打洞的本事自然不俗,不过最为特殊的还是“陷空山”。
古人取名最忌讳相克,比如凤雏庞统死在落凤坡,紫衫龙王面对屠龙刀心中会生出几分寒意。
“陷空山”针对的不是别个,正是孙悟空,这位法术高深的齐天大圣,过这一难竟然用了足足四回。
全本西游一共百回,从官封弼马温到镇压五行山,最为精彩的大闹天宫剧情,也才仅仅只有四回。
西行路上能够打四回的妖怪,唯有莲花洞金银童子,乌鸡国狮猁王,朱紫国金毛犼,狮驼岭等寥寥几难。
其余诸如牛魔王、六耳猕猴等大神通者,也不过是打了三回便结束。
地涌的修为在西行路上精怪中排不上号,却能坚持足足四回,可见陷空山这个名号没有取错。
不过她今日算是遇到了克星。
哪吒站在洞府外,手中抱着一只非常可爱的花猫,不是别个,正是琥珀!
“妖精,出来,主动投降,还有赎罪的机会,否则你看这是什么?”
琥珀适时的“喵”了几声,地涌修为不够高深,破不了属性克制,被吓得两股颤颤,哪有动手之力。
叫了几声,哪吒见还不出来,心中稍有愠怒,把混天绫丢了下去。
不想却没有遭受任何反抗,混天绫轻而易举便把地涌绳捆索绑。
定睛看去,却是地涌已经被琥珀吓得浑身无力,有心投降却爬不出来。
“喵~~”
琥珀又喵了几声,心说自从认识了小鲤,我这馋猫不能吃鱼,吃老鼠应该没事吧?哪有不吃老鼠的猫?
看着张开大口,准备大快朵颐的琥珀,地涌在求生本能之下,鼓起了三五分气力,猛地拜倒在地。
“请大神饶命,小妖只是偷吃了一些香花宝烛,佛法不是慈悲么?怎么偷点东西就要被杀掉,饶命啊~~”
哪吒认真看了地涌几眼,心说就凭你这容貌,被打死半点不冤枉。
地涌是听佛祖讲道而化形,化形之时不免参考了灵山诸佛的形象,而当时唯一的女相,便是观音。
因此,地涌的形象和观音有六七成相似,若非哪吒来得早,她还会闯出一个“半截观音”的名号。
这可不是胡说,原著中,老吴给观音和地涌写的赞诗,就是这么写的。
观音:眉如小月,眼似双星,玉面天生喜,朱唇一点红。
地涌:星眼含悲,有闭月羞花之貌,团团粉面若银盆,朱唇一似樱桃滑。
由于吕云澄的原因,哪吒和观音菩萨非常亲近,见到地涌求饶,却是有些下不去手,偷点香花宝烛就下死手,未免也太过严苛了。
大雷音寺的香花宝烛,少说也有几百仓库,留着也是压箱底,偷点儿吃怎么了?老鼠哪有不做贼的!
另有一点,便是地涌自从离开大雷音寺,便在陷空山挖洞府,洞府刚刚挖好,便被哪吒堵门,还没有吃过人。
哪吒道:“观你身上血气不多,也没做过什么恶事,便饶你一次,你且随我回去交差,我可保你安全。”
地涌闻言立刻参拜。
若非哪吒仍旧是童子模样,地涌怕是已经扑上去要以身相许了。
……
黄风山,黄风岭。
吕云澄带着红孩儿,降落云头。
红孩儿是牛魔王独子,自幼被铁扇娇惯,行事越发无法无天,牛魔王担心闯了大祸,便请吕云澄管教一二。
对付小孩子,吕云澄太有经验了。
尤其对付不听话的熊孩子,经验更是无比的丰富,“刷刷”几下七匹狼,红孩儿立刻就不敢狂了。
想要对着小字辈逞威,几个姐姐都是伯父心头肉,不敢得罪,那个拿锤子的姐姐更是直接绕路走。
哪吒打不过。
葫芦娃一向是群殴,三昧真火既奈何不得四娃的火焰,也奈何不得五娃的真水,更逃不过七娃的宝葫芦。
打了几架之后,红孩儿发现自己既打不过大人,也打不过同辈,只得随着吕云澄老老实实修行。
对于熊孩子,一味打压并不好,这很容易生出心理阴影。
正巧赶上迦叶送上门,主动承担一切因果,吕云澄便带着红孩儿打怪,打算把黄风怪作为红孩儿的礼物。
云头刚刚落下,便有旋风吹来。
巍巍荡荡飒飘飘,渺渺茫茫出碧霄。过岭只闻千树吼,入林但见万竿摇。
岸边摆柳连根动,园内吹花带叶飘。收网渔舟皆紧缆,落篷客艇尽抛锚。
红孩儿主动上前一步,对着半空抓了一把,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地嗅了嗅。
“伯父,这里有妖精。”
“废话,没妖精我带来你做什么?难不成是看风景?这荒山野岭有个狗屁的风景,当然是来打架的!”
“伯父,这风腥气逼人,还有一股特殊的邪气,想来妖精神通不小。”
“所以我带你来了,你不是要显示手段么?只要打败了这妖精,我就不管你了,否则乖乖回去写作业!”
“真哒?”
“我说话一向算话,从来没有不算话的记录,连邪魔外道都认同!”
“伯父且稍等,看小侄手段!”
红孩儿顺着风吹来的方向,飞身去往妖洞,好似一只撒欢的哈士奇。
你爹是牛,你娘是人,你怎么比哈士奇还要活泼,教导熊孩子的任务,真的是任重而道远啊。
……
黄风洞。
看着在外面叫阵的红孩儿,黄风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便秘,有说不出来的别扭感觉。
黄风怪虽然是野妖,但毕竟听过佛祖讲道,还偷喝了灯油,不仅修为非常高深,根性也非常的不错。
这货和黑熊精一样,是少有的不吃人的妖怪,平日只吃山精野兽。
原剧情中,这一难抓捕唐僧的是虎先锋,他还因此怒骂一顿:“我教你去巡山,只该拿些山牛、野彘、肥鹿、胡羊,怎么拿那唐僧来?”
他和地涌一样,刚刚逃离大雷音寺不久,平日里躲在山中潜修,不知怎的冒出一个小童来挑战。
听这小童的口气,十有八九是大家子弟,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打了老的来了更老的,没完没了,最是麻烦。
可任凭红孩儿堵门,也不是个事。
黄风怪眼珠一转,觉得可以激将一下,和红孩儿打一场,用武艺把红孩儿逼走,却不伤他分毫。
如此一来,当可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