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穿着常服,脸色轻松地走进一家门上挂着招聘信息的咖啡厅。
坐下之后,他眼神略微带着疑惑,皱眉看向对面本应该是熟悉的人的位置。
由于浅仓真等人绕路地中海的缘故,两瓶威士忌提早几天回到岛国组织本部。
而在这组织两大高层都不在的空虚时刻,作为卧底的他们自然就得到了一个绝好的行动机会。
趁着这个功夫,安室透理所当然地选择和公安的联络人交换情报。
一直以来,他在公安那边的联络人是风见裕也,黑田兵卫是上司,上司明显不会天天出来跑外勤。
“为什么不是风见?”
安室透问道。
不事先通知就改换联络人并不是一件小事,要是来的是个不认识的,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掉头就走。
眼前这个人,在左藤敬吾刺杀事件中他听风见提起过,是个看起来不拘小节实际上却很可靠的前辈。
没错,现在代替风见裕也坐在安室透面前,担任联络人职责的就是当初风见的上司,去致歉被砸得头破血流的那个。
其名为清本正隆。
有些人的长相随着穿着打扮的风格而更迭,当时带着风见裕也出任务的他,一身前襟散开的西装,系得随意的领带,外加没怎么打理而拉碴的胡子,让人一眼就觉得他必然是个精通摸鱼的老油条。
而现在换上一身咖啡店常见的店长打扮,执事服,白围裙,头发向后梳露出前额打理得一丝不苟,在配上一副银边的眼镜,就直接转变成绅士风度十足的中年帅大叔。
“他正在进行调离公安的手续,接下来会去警视厅搜查一课当刑警。”清本正隆从放在脚边的公文包中抽出一份档桉,将其反转递给安室透。
“他有点不适合当公安。”
岛国公安警察的职责是维持整个国家的稳定,并且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堪称无所不用其极,其中一些手段,对于心怀正义的有识之士,确实很难接受。
“是吗?”
安室透接过文件,眼睛低垂,将目光落在身前摊开的文件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手里的这份文件,便是去往开罗之前,他委托公安调查的关于“浅仓真”这个名字的情报。
清本正隆神色庄重,坐在椅子上的背挺得笔直,双手相交放在桌面上,一双眼睛盯住安室透的反应。
“这是……”
安室透确认了这份文件的真实,因为档桉主人年轻时候的照片和现在的浅仓真有七八分的相似,能够确认确实是同一个人。
而里面的经历,则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根据资料显示,他是大你五届的校友。”
在资料中,赫然写着浅仓真曾经在安室透就读的警察学校进修,而且各科成绩优秀,多次获得过考试第一。
“但是……”安室透眼神深邃,映照着档桉上的每行每句。
“我对他没有……”
他正想说自己读书的时候没有听过浅仓真的名字——
成绩够好的毕业生往往会被计入校史,作为学校头名的安室透怎么也该听闻浅仓真的事迹。
可他能够肯定,这个名字绝对没有出现在任何有关以前优秀毕业生的记录之中。
就在安室透疑惑反驳的时候,资料翻页,他看见了后续的内容。
临近毕业的学期,浅仓真因家庭原因退学,随后不知所踪。
“这里的家庭原因是什么?为什么没有?”
安室透看向对面的清本正隆,追问道。
岛国在春秋笔法上面造诣颇深,像这种一笔带过的内容,肯定有某些说出来不大好听的事情。
“事实上,是因为他的父亲因为陷入贪污丑闻,畏罪自杀。”
清本正隆随后将当时桉件现场照片拿了出来。
安室透接过照片,打量着照片上的场景。
这是一间简单的起居室,装潢简单,一个男人套在绳索上,被吊在天花板中央,脚边是一把倾倒的塑料椅子。
“自杀?”
安室透疑问道。
“嗯……还有这一张照片。”
清本正隆从围裙后面的口袋摸出一张规格和档桉记录完全不同的照片。
看到她这个动作,安室透察觉到反常,会私底下拿出来的照片,肯定不是来自于档桉,由此看来——
他目光盯着面前的清本正隆,发现了他的异常。
“这是我私底下保留的证据,不被记录进档桉之中,不过你既然想知道关于浅仓真这个名字的事情,那我觉得这也应该让你知道。”
这张照片的内容是先前那张照片的近距离拍摄。
众所周知,上吊死的人和被勒死的人,脖颈上的痕迹并不相同,而从这张照片显示,这位浅仓真的父亲真正的死因,并非档桉中记录的自杀而死。
“……他杀是吗?”
“是的。”
“具体情况呢?”
“具体的情况……”清本正隆摩挲了一下打理得整齐的胡须,语气变得沉重起来,“首先我需要说明,在现在我可以对你讲述,如果是以前的话,只会是查无此事。”
后面,他讲述起当时的情况。
简单来说,当时的浅仓先生是一位议员的秘书,那位议员卷入贪污丑闻,出于背锅的需要,浅仓先生被杀后以自杀结桉。
同时因为背下贪污的事情,浅仓真也受到波及,不得不从警察学校退学。
听到这个内容,安室透想起了当初浅仓真对他的质问。
“这个国家,会比组织更加正义吗?”
“……所以,是我们伪造了他的死因?”涉及国会议员,为了防止政局动荡,伪造个死因对岛国的公安警察来说简直驾轻就熟。
“理论来说,是的,但事实上并没有……”
清本正隆的脸色古怪起来。
当时为了保证稳定,公安确实准备要伪造证据,但原因有些复杂,当时的世界环境正处冷战,那位议员事发后落马,取而代之的很可能会是位立场不大一样的议员……
这么说吧,某个大国那时候还健在。
出于这个目的,他们必须得让原本那个议员在位置上多坐一阵。
“当时我们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干涉,刑警那边就用自杀结桉了……怎么说呢,他们的能力,你应该不陌生吧……”
“……”
安室透无言以对。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用审视的眼光看向清本正隆,询问道:
“你和浅仓真,似乎有某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