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师父眼下出现十道身影,一位道士,一位道童,八具尸体。
道士岁数在四十多岁左右。道童只有十来岁,都穿着黄色道袍,背着桃木剑,手上拿着摄魂铃和一面铜锣。
八具尸体额头上都贴着一道符箓,穿着清代样式的官服,随着道士摇铃,尸体就跳一步,在黑夜中异常恐怖。
咣!咣!咣!
童子一敲铜锣,高声喊道:“阴人赶尸,生人回避!”
稚嫩的声音回响在黑夜中,让人觉得颇为滑稽。
“真是赶尸一脉的人。”师父直起身子说道。
赶尸一脉在湘西流传最多,很多都是在农村或者大山之中,赶尸人长期和尸体打交道,凡是赶尸人身上的阴气都重,往往活不过六十岁就会死亡,更多的是被突然尸变的尸体所杀。
而被赶的尸体也叫喜神,他们都是尸体都是客死他乡的人,需要入土为安,这就有了赶尸一脉的诞生。
张护法轻松道:“我们地处湘西边界,遇到赶尸人不是很正常,也用不着大惊小怪,等尸体走过去我们再出去就是了。”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这些掌教一生中最少也见过百八十具的尸体,对这些早就见怪不怪了。
“大山,在湘西有两大家族不能惹,一为赶尸吴家,二为赶尸聂家,这两大家族都传承了上百年,传说族内更是有尸王存在,你万万要当心。”师父语重心长嘱咐道。
我苦笑一声道:“师父,在我逃亡的路上就遇到过吴家的吴启明了,他还追杀过我。”
这件事回到茅山以后并没有和师父详细说过,当时觉得没有必要,湘西地处偏远,也没想会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张护法摆摆手笑道:“这个倒是无妨,如果吴家为难你,你可以去找聂家,这两个家族是百年冤家,不管什么事都要作对,正好我和聂家有点交情,我写一封信给你,你交给聂家家主聂子峰,他会帮你的。”
“多谢张护法!”我拜谢道。
“我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个就客气了,外面尸体也都走了,大家出去吧!”
所有掌教都涌了出去,回到各自的房间中睡觉,现在已经丑时,距离天亮也只有两个时辰,所有人都抓紧休息,明天一早出发。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师父就带着人赶去了茅山,留下我一人在被窝里沉睡,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我才睁开眼睛。
来到镇子的街道上,看不到几个行人,连昨晚来的各派弟子都见不到几个,看来真像师父所说,张法剑带人连夜出发了。
“这位大爷,像您打听个道,您这镇子周围有没有义庄?”我拦住一位过路的老大爷询问道。
“义庄我知道,小伙子,你找这个地方做什么?”
老大爷弯着身子,看起来有七八十岁,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一双眼睛微微眯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
“我有个亲戚就放在义庄,这不,前两天有个过路的大叔让我来认认,我就来了。”我撒了个谎,总不能说我是去找人的吧。
在义庄一般都是放死人的地方,谁家死了人又没人管就会放在义庄,过个几天就会有镇子上的财主出钱简单埋了。
“义庄倒是有,只不过小伙子我提醒你,义庄这几天可不安分,听说那里闹鬼,你可要小心。”老大爷提醒道。
古人称人过七十古来稀,看他七八十岁的年纪,耳不聋眼不花,也是难得。
“多谢老大爷,我本为茅山弟子,有鬼也不担心,就不劳您老费心了。”我道谢道。
“唉,义庄就在镇子最西边。”说完,老大爷背着手颤颤巍巍的走了。
我背着龙渊剑,一直向边走,在路上又碰见几位老人,又向他们打听一遍,确定方向之后,终于来到了义庄。
这座义庄在镇子的最西边,单独建造,显得和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
在外面看,义庄破烂不堪,外面墙上还有一个大洞,各种纸钱元宝满地都是。
我大步走进义庄,里面的景象更加破烂,四周透着阴气不说,周围还有几块破烂的棺材板,连空气中都有一股尸臭。
整个义庄总共有三间大的房间,分别占了三个方向,加上大门,刚好是东、南、西、北四个正向。
“有人吗?”我在义庄院子里扯着嗓子喊道。
我这次来义庄是来找昨晚的赶尸人,希望能在他身上找出一些线索,论和尸体打交道,我茅山确实不如湘西赶尸人。
而且赶尸人的规矩都是昼伏夜行,在这方圆十里就这一个镇子和义庄,他必定会在这里休息。
一阵冷风吹过,没有人答话,我又叫了一遍,还是没人。
我走进最中间的房间,这里通常放着棺材和尸体。
我目光所及整个房间,还是没有人,倒是昨晚见到的八具尸体还在边上靠着,说明昨晚赶尸人确实来过这里。
我走出来,来到另外两个房间,这两个房间里通常都是放纸钱或者划算之类的东西,赶尸人也会在这两间房间休息。
“救命啊,救命啊!”
我刚进去左边的房间就听到有人在呼救,我快步溜进房间,一眼就看到地上躺着两个人,正是昨晚赶尸的二人。
我跑过去扶起呼救的中年道士,在他浑身上下看了看,在他手臂上有两道划痕,并且还流着黑色的鲜血。
另外一边的小徒弟安静的躺在地上,我试了试鼻子,已经没有了呼吸,而且在口中还长出两颗牙齿。
“你别动,我救你!”
我放下老道士,在怀里取出几根银针扎在他胳膊上,封住他的血液,让他手臂血液不至于流向其他地方。
而后又拿出一张祝由符箓点燃,按在了他的手臂上,一团恶臭白色烟雾升起,让我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祝由符箓也是茅山所传,主要是用于治病疗伤,在古代皇宫又被称作祝由十三科,也算是一门单独的传承。
啊!
符箓按在他手臂上的一瞬间,老道士就忍不住痛呼出声,面色狰狞,满地打滚,我用尽全力才控制住他。
“忍住,你一定要忍住!”我强按着他的手臂,大吼道。
白烟散去,我又从地上抓起一把糯米按在了他的手臂上,这次的疼痛更胜之前。
老道士咬着牙齿,强忍着刺骨的疼痛,一张脸憋成了酱紫色。
三把糯米之后,他的血液已经变成了微红色,虽然还带着淡淡的黑色,不过他的命算是保下了。
“身体感觉怎么样?”我问道。
“还好,只是觉得没什么力气,我徒弟怎么样了?”
“这……。”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老道士眼睛转动,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尸体,心里一酸,眼泪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