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一直玩到最后, 他们仍没能找到游戏的线索。倒是大家的输赢情绪被调动得很足，游戏桌只有五个人，却生生在私下结了六个盟。

连晚膳都是直接在游戏桌吃的, 依旧是让闻嘲风深恶痛绝的鱼汤, 一家大猫是有多爱吃鱼啊。尤其是听到武侯的那一句“吃鱼补脑”, 差一度让闻嘲风以为自己还在做噩梦, 实际根本没醒。

寒江雪是一个败下阵来的, 不是玩不下去了, 而是精力有跟不。全家五口，他体力最渣, 甚至也许都比不过他过半百的老祖母。

就是当咸鱼需要付的价。

寒江雪几乎半退了游戏之后, 就转而坐在闻嘲风身边，他摇旗呐喊。只不过即便如此，依旧很难投入, 几次都感觉自己的睛像是被灌了铅，皮打下皮。要不是闻嘲风时不时地用手指在私下勾了勾他的掌心，让他保持着一定的心痒难耐, 他怕不是要当场就睡过去了。

他俩还不觉得样有什么, 宋栗有次弯腰下去捡被寒二太过激动震下去的棋子时，整个松鼠都要不好了。

弯腰下去时, 宋栗是样的：= =

现“秘密”坐起时，宋栗是样的：=口=

整个松鼠都肉见地慌张了起来, 身后蓬松的大尾巴也不自觉地就幻化了来, 寒江雪在『毛』绒绒倒是振奋了起来。

宋栗不知道该怎么暗示寒二, 只能一个劲儿地戳她。

但寒二无愧是钢铁直女，在游戏前，不只没有亲情也没有友情, 只有输赢，瞅着她就要进军河内了。

宋栗：……真的，你弟将来万一真的“嫁”去了，你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后来生了什么，寒江雪的记忆就很有限了，他当时的脑子已经是一团浆湖，除了“小猫咪打架、他想要最胖”的个念头以外，就只有宋栗的大尾巴了，原来在人形时保持兽形，尾巴是以变么大、么蓬松的。晚自己抱着自己的尾巴睡，一定很幸福。

羡慕一词，他已经腻了。

闻嘲风小声地在寒江雪耳边咬耳朵：“我赢了之后，让你阿姐或者阿爹你变耳朵，好不好？”

寒江雪『迷』『迷』湖湖的，几乎整个人快要挂在闻嘲风身，虽然大脑已经不转了，但他还是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判断，好比他明明刚刚已经感觉他爹和他姐要大杀方了，闻嘲风要怎么赢？

然后，很快地，寒江雪就得到了答桉，宋栗和闻嘲风暗渡陈仓，结了个南北盟约，一朝大龙斩断，让寒二折戟。

在寒二的震惊声中，寒江雪满脑子都是什么“屋抽梯”、“瞒天过海”在打转，每一个字都好像能看得懂，连在一起又解不其深意。只本能地在闻嘲风告诉他轮到他下棋的时候，随便的蹦跶一下，让他姐的“亡灵”在一边不甘的呐喊。

最后，闻嘲风哄着他问：“我把兵卫都你好不好？”

“什么卫？”寒江雪当时已经很困很困了，要不是为了游戏有能隐藏的线索，怕不是当场就要放弃，去投奔周公的梦乡。整个人都有晃『荡』，勉力支撑得真的很勉力。

“就是衔蝉卫啊，只有嘴边是黑『色』、但通体雪白的小猫咪。”

小猫咪！寒江雪的大脑已经拒绝处理信息了，什么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根本记不住东西，只剩下了“小猫咪”三个字。要不要小猫咪？那自然要啊，多多益善。

然后，寒江雪就真的一印象都没有了，两一黑，彻底靠着闻嘲风的肩膀睡了过去。唯一的印象就只有闻嘲风身的味道真好睡啊，闻着就让人觉得安心。

寒武侯本来已经输了，认命变耳朵，准备儿子『揉』，结果看到了么一个结果，抖抖脑袋和耳朵，哈哈一笑。寒武侯的黑『色』狮耳有一处残缺，在人形时都挡在了络腮胡之后，还看不来，变狮耳长在脑袋顶时，就会十分明显了。在缺口处还有一道疤痕，野『性』更浓。

寒武侯抬手，捏了捏儿子的鼻子，看着他变成用嘴呼吸，道了句：“不是你老子不遵守承诺，是你自己没个福气。”

“把他叫醒啊。”寒二对弟弟也是很能下得去狠手。

只有闻嘲风抱起了寒江雪，原来一家子玩到头的神经病。他抱起寒江雪时，动作行云流水，就宛如拿起了一个布偶娃娃，不费吹灰之力。

寒二了寒武侯一个神，她就吧，无夷王是个练家子。

寒江雪真的太累了，就他们么折腾，也是完全没有醒，当然，大概也是因为闻嘲风稳的怀抱实在是太安心了，他就像小兽一样在闻嘲风的怀微微仰头，在闻嘲风试探『性』地伸过来头来时，拿着自己暖烘烘的脸就去蹭了蹭。

但两人脸颊相贴的那一刻，闻嘲风的心连烟花都炸了起来。

闻嘲风：“！！！”值了！

等寒江雪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醒了，只是突然有一种心季，就从床一下子坐了起来。

冷风呼啸而过，寒江雪找到了罪魁祸首，是忽然降温了，像以往一样暖在床尾的汤婆子，温度明显没有跟变化。

等等，降温！

寒江雪睁大睛，下床去开了窗，外果然下起了大雪，北方伴随着白『色』的雪花，在是鞍山纷纷扬扬……

寒江雪打了一个激灵，就彻底清醒了，然后便顾不其他，提起旁边的提灯就冲了去。睡在小榻守夜的三台都来不及惊呼，就看见了自家三少爷朝隔壁客房跑去的背影：“少爷，少爷，您是怎么了？”

至少披件衣服，小心风寒啊，三台拿大氅也追了去。

寒江雪会样，当然是担心闻嘲风啊。

毫不意外地，闻嘲风一次病倒了。明明今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但还是没能抵抗住毫无预兆的大雪。事实，每一的大雪都像是和闻嘲风有仇似的，总会带着恨不能把闻嘲风整个人都摧垮的凌厉。

寒江雪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闻嘲风还是已经起了病。

客房已是灯火通明，无夷王身边的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明明该是动静很大的一个场景，却反而很安静。寒江雪远远地提灯跑过来时，就宛如在看一个皮影戏一般的默片。每个人都在动作，却尽量没有一声音。

闻嘲风每次病时都是如此，身边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就怕动静太大，加闻嘲风因为病痛而感觉到的烦躁与暴戾。

寒江雪一路如过无人之境，长驱直入了闻嘲风所在的西厢。

架子床，闻嘲风的身形在交人与人类的外形中频繁变换，丝由青转白，由白变黑，眸的颜『色』也是深浅不一、始终不定。哪怕是不知道该如何变成兽型的寒江雪，也是知道样的频繁转换是不行的，那一定难受极了。

羸弱的青穿着白『色』的单衣，已是浑身是汗，披头散，『色』痛苦。只有尾的一抹殷红是如此显，就像是烙印到了寒江雪的睛之，挥之不去。

是寒江雪一次看到闻嘲风如此病的模样。

他的双手紧握，青经横『露』，他是如此痛苦，又不知道该如何宣泄，他甚至没有现寒江雪到了，还是闻嘲风一次在寒江雪现时睛没有看向对方。

寒江雪并不介意被不被朋友关注，他只是觉得很难受，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朋友生病他都会如此，他只知道在看到样的闻嘲风时，他顿生了一种恨不能以身之的强烈愿望，但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甚至破了自己对自己定下的戒，他去问1114：【有什么是我能够做的，去帮助到闻嘲风的吗？】

1114遗憾地摇摇头：【很抱歉，宿主。】

它并不能治病救人，没有治疗舱的功能，不然在寒江雪辈子临死亡时，它的做法就不会是带着宿主进行最后一搏的穿越了。

闻嘲风身边的人忙中有序，各自做着分内的事。没有人敢前去靠近闻嘲风，不是他们不关心，而是闻嘲风不需要。每一次突然病时的病痛，闻嘲风都以忍，甚至是已经习惯了。他唯一不能习惯的，只有别人欲言又止的怜。

他才不需要任何人怜。

秦覃从外进来，看到了人群中的寒江雪，赶忙前：“三爷，三爷，要不咱们还是先去吧？别怕，羡门已经去请御医了，我们也带了大夫，很快就好了。”

“还等什么御医？山，去圣泉！”寒江雪反而在一刻，变成了最为果断的那个。

就在个时候，闻嘲风终于结束了一阵的疼痛，缓和了一些精神，看到了闯入的寒江雪。于人群中，他看着他焦急又无助地站在那，唯一的想法却不是“怎么能让他看到我如此不堪的模样”，而是……

“他怎么能穿得么少？”

明明自己已经在大雨滂沱中无暇自顾，闻嘲风还是更关心寒江雪的冷热。

寒江雪见闻嘲风看过来，就控制不住地走了过去，握住了对方的手：“我要陪着你。”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

寒江雪辈子生病了几乎都是靠自己在扛，很少去医院，因为他不想体会一个人在医院的那种感觉。他不知道闻嘲风和他的想法是不是一样的，但他觉得他看懂了闻嘲风那一刻朝他看来的神，是既抗拒又渴望的样子。

抗拒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又渴望在种时候能够有一个人陪。甚至也许闻嘲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寒江雪是么觉得的。

“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哪怕你烦了，也会陪到你次生病结束。

闻嘲风本有无数拒绝的话，但那些词都只在喉头百转千回，怎么也不来。尤其是在对床前寒江雪的，黑白分明，清澈透亮，勾勒了他一看便心生欢喜的模样。最后的最后，他只轻轻地了头，心想着，他大概还是需要怜的，但他只需要来自寒江雪的关心。

闻嘲风沙哑着声音：“好，你陪着我，我们拉钩。”

拉钩吊，一百不许变。

在得到皇帝的许后，寒江雪就么陪着闻嘲风在行宫住了下来。闻嘲风在有一处固定的宫殿，名曰“长”。有直通圣泉的温泉，也有季如春的地龙，亭台楼阁，琼楼玉宇，闻嘲风每都会在耗费大概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的人生，不谓不熟悉。到处都留有他的强势气息。

别人会觉得惧怕、胆寒，但寒江雪却感觉自己好像根本没有离开家，那种初到陌生之地的拘束还没有来得及挥，就已经全部被舒心与惬意压了下去。

侍从带不入行宫，寒江雪就只带了兔子双胞胎的其中之一，两人会进行定时的互换。闻嘲风则用自己的人把寒江雪从头到脚地武装了起来，是他在次突然而至的犯病中，最让他开心的事情之一。他感觉就好像彻彻底底把寒江雪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内，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就像是一条把宝藏盘成了一圈一圈的巨蟒，是他的，只属于他，谁也没有办法夺走，也没有办法伤害。

闻嘲风甚至暗搓搓地真的考虑，等他好了，看看寒江雪能不能答应，让他用原型盘一盘。

总之，在寒二和郑青鸾的婚事传得沸沸扬扬时，寒江雪和闻嘲风在圣泉养病。

在寒二像风一样的女子和郑青鸾跑得整天没影时，寒江雪依旧和闻嘲风在圣泉养病。

外的生活好像与他们完全隔离开了，沾不人世间的半喧嚣。他们生活在犹如孤岛一般的长殿，只有彼此。

皇帝每天都会派人来问询，但不敢真的探望。因为大家都不想触闻嘲风的霉头，在他病的时候看他，简直是在雷蹦迪。

只有寒江雪觉得他们太夸张，他看着前岁月静好躺在床的闻嘲风，怎么也想象不到会是一个在病中让所有人噤若寒蝉的大杀器。

偏偏闻嘲风还会半歪在床，一脸无辜地跟着头：“对啊，对啊，我怎么会吓人呢？”

寒江雪立刻就会挥舞着手臂，和闻嘲风一起义愤填膺。

“你回没有彻底变成龙，已经很厉害啦。”寒江雪从御医的口中得知，闻嘲风病得最厉害的时候，一定是在池子直接化为原形的时候，甚至会现幼化。如今只是在人形和泉先之间飘忽不定，已经超乎了御医的想象。

只不过种变化到底表着无夷王真的有所缓解，还是更糟糕，就不得而知了。

闻嘲风也有自己从小用到大、真正对他的病情知根知底的大夫，姓华名扁，也算得是集合了两大神医于一身。最近华大夫不在雍畿，是远门了，要去摘取一种只在深冬现的珍贵『药』材，龙心草。是闻嘲风赖以生存维持了多的一味『药』，突然快要断了，让华大夫很不放心，就在闻嘲风留下三道保命的『药』方后，带着小童子亲自门了。

“我倒是没什么，就是怕连累你。”闻嘲风是真的身体情况有所改善的，一回哪怕是疼，都没有以往那么夸张。不过大概也是因为有寒江雪陪在身边，情绪都跟着好了起来。

也就有了大把时间练习并展他的茶言茶语。

“不会啊，怎么会连累我？”寒江雪当的心甘情愿，真心实意道，“我最近感觉整个人都变健康了。”为了遵守承诺，寒江雪最近每天都在争取和闻嘲风同步作息，闻嘲风休息，他就休息，闻嘲风清醒，他就清醒，整个人都肉见地带了一种生机勃勃。

早，两人会一起在吃过早膳后，相约去泡圣泉。

圣泉在有了皇帝的许后，寒江雪也就有了入场资格。个圣泉连着温泉，在长殿被一个单独的青瓦白墙围来。寒江雪一回与闻嘲风隔门互动，就是个地方。当时在寒江雪的脑补，就是在一个小院，有一个氤氲缥缈的室内或室外温泉池，等真正看到了才现，是贫穷局限了他的想象。

那墙就只是墙，并不是到了哪就合围住了，它真的只是起到了一个划分区域的作用，墙内墙外，天壤之别。

哪是个小池子，根本就是一片湖，或者大海也以？

总之，圣泉寒江雪的一印象就是大，大得没天理，当初圣泉定名“泉”的人，一看就对计量单位没概念。不过想一想龙的原型，又好像瞬间以解释了。据龙族很喜欢在圣泉使用原型，当然，闻嘲风大概是个例外。

闻嘲风不仅不会用龙的原型在池子泡着，还很忌讳在自己变成龙的时候被寒江雪看到。他有些时候会控制不住地变成龙，而在那之前，就一定会让寒江雪离开了。

寒江雪没辙，倒也不会强求，只在闻嘲风需要的时候陪着他。

一次去圣泉，寒江雪还有自己的小心思，他跟着闻嘲风的背后兴奋地到处张望：“龙爷在哪？我以看看他吗？”

闻嘲风：“……”你竟然还记得？！

寒江雪当然记得啊，那是他人生中的一条鱼，龙爷寒江雪的感觉也很是不同，他不来为什么，就是觉得它是那样的独一无二。

“我让秦覃去你找找吧，龙爷每冬眠的地方不一定。”闻嘲风只能样硬着头皮道。

“我懂，我懂。”动物冬眠，一怕没了食物，二怕现意外，龙爷肯定会把自己很谨慎地藏起来。温泉连圣泉，圣泉据后还连着个溶洞的，找鱼肯定是个麻烦事，寒江雪自认为非常体贴，“我们以一起努力。”

“……”个时候你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努力，当个从一而终的咸鱼不好吗？

寒江雪还在期待地等着下文：“嗯？”

闻嘲风能什么呢？只能道一声：“好。”

他算是看明白了，做龙呢，一定一定不能骗人，不然早晚有天要用一生来弥补！

除了泡圣泉以外，寒江雪和闻嘲风个“老干部疗养之旅”，就好像真的只剩下了一三餐似的吃『药』和会诊，寒江雪一如他对闻嘲风承诺的那样，始终陪在他的身边。两人就像连体婴，看见一个的时候总能看见另外一个。

闻嘲风之前还很担心和寒江雪么没没夜地独处下去，他会因为没有话题和寒江雪聊而被嫌弃。

结果却现根本不是么回事，他俩哪怕什么都不做，就么待在一起，都会觉得很舒心。

各做各的，也不会尴尬。

先不寒江雪就是个能闲得住的咸鱼『性』格，只闻伯爷的那副《逐鹿》牌，就够他研究好久了。那天他们玩完之后，大家都觉得副牌也许真的就只是一副牌，没什么意义，但寒江雪还是有些不死心，就自己随身带继续开始了研究。

今天闻嘲风又控制不住的变成了龙，寒江雪就拿着牌退了来，在走到月亮门门口的时候，他还似有若无的听到了一丝龙『吟』。

带着苍劲与辽阔。

寒江雪回身想看，羡门已经很机灵的迎了来，替他家王爷转移了寒江雪的注意力。“起来，三爷您参观过我们王爷的书房吗？”

“去过啊。”寒江雪在成为“自由人”的时候，几乎已经逛遍了长殿。

“不不不，我是，我们殿下比较偏娱乐的那个书房。”羡门绞尽脑汁分散着寒江雪的注意力，把他带入了闻嘲风的又一个书房。

条龙别的不多，就书房多，职能划分还五花八门的。寒江雪之前参观过两个，感觉大同小异，就没看了。直至一回，在羡门把寒江雪带到个全新的书房后，寒江雪一就看到了桌子的图纸。

“是……人偶？”寒江雪不太确定的问羡门。画纸是一个个人鱼外表的布偶，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尾巴好像多了很多绒『毛』。

羡门：“！！！”他现了岔子，想阻止时，已经晚了。

寒江雪看到了一版又一版已经打样来的人鱼布偶，最初的几版脸的表情都好像闪着睿智的光。

就怎么呢，寒江雪竟诡异感觉到了闻嘲风的努力。

虽然他始终没想明白，闻嘲风为什么么执着于鱼一身手感还挺好『摸』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