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姻缘伞?”另一名兵士好奇道,“听着好像挺厉害。”
“你自己看吧。”爬出窗户的兵士倾斜了身体,让同伴看清楚画在外墙的图案。
那是由一个三角形,再加上中间一条竖线构成的图案。
“西湖细雨袭衣蓑,徐徐一人行如簸,春风轻压油纸伞,倩影合道回家廓。”爬出窗户的士兵吟念道,“这就是姻缘伞的来历。”
“屁。”另一名兵士道,“不就是熊孩子喜欢乱涂乱花,在下面写两个名字,好像这样就能和心上人在一起,其实都是痴心妄想。”
“那你的眼角为何会有泪光?”爬出窗户的兵士道。
“这不是泪,是汗。”另一名兵士道,“用眼过度,是会流汗的……”
两名兵士继续讨论着奇怪的话题,而同一时间,秋郡以南的山岭中,一名男子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枯枝,让火苗持续熏烤架子上的狐狸肉。
然后,他便站起来,走向一架装设在悬崖边的机关仪器。
他把眼睛凑了上去。
“啊,姻缘伞。”
姻缘伞,这是飞鹰堂暗部所设置的终极紧急通讯手段。
假设在一种极端残酷的环境下,所有暗子全部失效,所有联络通道全部封锁,那么在最后的最后,还有这么一个人,他隐姓埋名,孤身行事,唯一的工作就是持续监视目标区域,解读一段很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的隐秘信息,并传递回本部。
三角加竖线,看似随手涂鸦的姻缘伞——但作为一个秘密通讯符号,它另有巧妙:伞尖往上延长,代表着需要武力支援;伞柄加一横,代表着需要技术支援;当伞尖和伞柄同时出现的时候……
十万火急,倾巢而动!
男子取出一个金属圆筒,通过小孔塞进去一枚蜡丸后,打开桶盖,放出了一只烈火般的飞鸟。
“嗷!”
伴随这一声厉啸,烈火飞鸟消失在天际。
至此,小元霸的第一个任务圆满完成。
咕……咕……
母鸡啄米糠,小鸡满地走。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咯咯……咯咯……
鸡飞蛋打,一地鸡毛。
“这边没有,去那边搜。”
脚步声逐渐远去。
小元霸吐出一把绒毛,从鸡窝里钻了出来。
“是时候去办第二件事了。”
一炷香后,南城军营大门(没错,就是大牢旁边那座)。
“小孩子别在这里乱晃。”守门的兵士道。
“我不是乱晃。”小元霸道,“我来找人的。”
“这里是秋山军大营,不是二巷胡同,找人滚远点。”守门兵士不耐烦道。
“我听说我哥死了,来领尸骨的。”小元霸道。
“什么?”守门兵士一愣,“你哥是谁?”
“王二胡麻子。”小元霸道。
“王二胡麻子……这种一听就是乱编的名字你都能说得出来?”守门兵士正色道,“看来,你还真是他弟弟——没错,你哥确实死了,但尸骨不能领回去。”
“为什么?”小元霸问,“人是怎么死的?”
“你哥是在剿匪的时候,壮烈牺牲的。”守门兵士道,“同时牺牲的还有几百名弟兄,为了纪念他们,军主决定要修一座荡寇碑,把牺牲的弟兄们合葬在一起,所以不能让你领回去。”
“好吧。”小元霸退走。
“这小家伙,好像有点奇怪。”守门兵士对另一名守门兵士说。
“有什么奇怪?”另一名守门兵士道。
“他死了哥,可一点悲伤都没有,难道不奇怪?”守门兵士道。
“你很烦。”另一名守门兵士道。
“啥?”守门兵士愣住。
“你不觉得整天怀疑来怀疑去的很烦么?”另一名守门兵士道,“为什么有这个疑点,为什么有那种漏洞……世间上再不可思议的事情,也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何必斤斤计较合不合理?”
“倒也是。”守门兵士点头道,“而且,也不关我事对吧,哈哈。”
此时,已经顺利完成第二件任务的小元霸,拔腿直奔秋山小道。
从北城上山容易,可由南城上山,难度陡然拔升一大截。
因为秋山南侧基本都是峭壁,并没有现成的路可以走。
或许有人会奇怪:为什么不修路呢?
秋郡人也不傻,修了上山的路,不是要抢穿山隧道的生意么?
所以,想从南城上山,只有一条路:攀岩。
小元霸避开戒严的兵士,来到了悬崖下方;在这里往左望,可以看到筑有剑公祠的大裂缝,向右眺,越过十丈高的城墙,便是绵绵无尽的秋山余脉。
“开始吧。”
小元霸踢踢腿,搓搓手,然后将双掌轻轻按在粗糙的岩壁上……
“啊啊啊啊啊。”
一路怒吼,直上百丈高崖。
师傅交代下三个任务,已经完成了两个,还有一个在哪?
北城北门。
由于全城戒严,城门早已关闭,并张贴着告示:任何人不得出入。
小元霸攀山涉水一口气赶过来,却只能望着告示发呆。
怎么办?
小家伙不慌不忙,耐心观察四周。
果然有发现——只见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城门附近在交头接耳,他悄声接近一听,原来是一些有急事的人,正在找关系想偷溜出城。
“每人一百两,赠送斗篷一件。”联系人说道。
“算我一个。”小元霸举手道。
“你出城干什么?”联系人诧异道,“儿童没有半票。”
“那就全票。”小元霸道。
交出十片金叶子,换来一条灰色斗篷。
小元霸将斗篷对半一折,披在身上,将脸遮住。
联系人把小元霸带到一处空地等待,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二、三十个戴着蒙头斗篷的人,整个场面显得颇为诡异。
“你们跟着我走,一路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说话。”联系人叮嘱道,“如果有乱跑的,死活我可不管。”
说完这句话,联系人脱掉外衣,露出内里的兵长服饰。
在这名兵长的带领下,诸多斗篷客从城楼侧门进入,穿过数条密不透风的廊道和一条悠长的甬道,最后拾阶而上,来到了一处密林。
回头一看,城门已在身后。
既然出了城,斗篷客们或孤身一人,或三五成群,就要各奔东西……
“哎,别走这么急。”带路的兵长忽然道,“你们这些人,非要在戒严的时候出城,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斗篷客中有人怒道。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兵长道,“只是身为秋郡守军,又怎会纵容你们这些奸狡之徒!”
兵长话音未落,密林中已呼啦啦冒出一大群武装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