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备马,去虞州!”我心急火燎的,抬腿就走。
“哎,我这孩子的名字……”连欢愉在后面追问。
“就叫方藏鱼好了。”我头也不回的说。
“方藏鱼?”杨鱼品咂着这个名字,不禁陷入了沉思。
我脚步未停。
“名字不错。”连欢愉的声音遥遥响起,“就这么定了。”
呼啦啦一声,我已经越过了总舵的院墙。
(这里其实是一个小谜题,这两位活宝的孩子究竟叫什么名字,大伙儿不妨来猜一猜。)
黑夜,黑衣,黑风马。
风声,蹄声,扬鞭声。
月色之下,一队轻骑在官道上疾奔。
领头的一匹健壮黑马,正是长大了的小黑——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唤作‘黑风’。
但我此去的目的地,并非虞州,而是偃州城。
飞鹰镖局除了蕲州城总局之外,最大的分局就在偃州城。
这一趟保价三千万两的超级大镖,正是偃州城分局接的单子。
按理说,镖局的主要业务是飞鹰商行货运,总局不是应该设在偃州城么,难道因为蕲州是鹰爪门老巢,所以才设在蕲州城?
非也。
要知道,飞鹰镖局刚刚成立的时候,都没敢在偃州城声张,而是借助别的镖局将货押来蕲州,再转运其他地方。直到后来时机成熟,才在偃州城开了飞鹰分局,由张横张老大任分局总镖头。
为什么?
就是因为当年万字号这一口肥猪肉,我啃得太狠了。
从一个名不经传的江湖小卒,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万字号副会长(现在万字号三大副会长,我,赖总镖头,张老爷子),而且暗中操持着会长的业务(此处莫要想歪)。
骤然暴富,本就让无数人眼红。
如果在这个时候亮出飞鹰镖局的招牌,人们难免觉得我生意不论大小,竟想全盘通吃,对我的排斥自然更大,不利于业务的展开。
当然,这一切早成过去,今日的飞鹰镖局,已经跻身西南九州十大镖局,更隐隐有后来居上之意。
一般镖局,敢接三千万两的单子?
赖总都未必有这个勇气。
抵达偃州城的时候,天色才蒙蒙亮,这种时候,城门自然是紧闭的。
可当我驱马行至城下,城门却吱呀一声腾开一道小口。
我领着马队从这道小口中溜达而过。
“鹰主。”开门的守将对我拱手行礼。
“辛苦,辛苦。”我扬手道。
如今的偃州城,我也算是半个地主了,这些都只是小事。
一路奔马来到飞鹰分局,早有人在门前等候。
“鹰主,吕总镖头。”那人躬身行礼。
此人乃偃州城分局的副总镖头,也姓张,单名一个足字,却是张老大的族弟。
看得出来,他是满脸焦虑。
“张副总不必客气。”我道,“事情经过我听吕总说了,但我还是想亲耳从当事人这里,仔仔细细、清清楚楚的再听一遍!”
于是乎,张足便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在我面前娓娓道来……
事情发生在半个月前。
当时张横、张足刚刚送走一趟例镖,正在镖局客厅里闲聊喝茶。
不想来了一名熟客。
源州金玉堂大掌柜——李万山!
即便不算我和李万山的交情(其实也没多大交情),金玉堂大掌柜这个身份也足够引起重视了,张家兄弟自然殷勤接待。
没想到这一接,竟然接出了一张惊天巨单。
“保价三千万两?”张横心中一惊,“李大掌柜,这事我可真作不了主。”
镖局收费,通常有三种方式。
第一种是买断式,多少东西,去什么地方,一口价说完。
老客户、长期客户一般用这种方式。
第二种是分层式,首先定个基础价格,途中安然无事便好,倘若发生意外,额外走多少路程,折损多少人手,产生多大麻烦……都得逐一清点,算成银两。
陌生客户,来历不明的镖,风险大的镖,就得用这种。
以上两种有一个共同点——万一镖货丢了,对不起,咱不负责赔偿。
当然,为了镖局的信誉着想,一旦失镖,镖局削尖了脑袋也得把货取回来,不然下次谁还敢找你?
可要真的取不回来,那这事情也算揭过去了,没有后继损失(至少在现银上)。
但是,万一客户觉得我这镖货极其重要,不容有失,你们镖局必须负责到底,该怎么办?
那就需要用到第三种收费方式:保价。
所谓保价,就是客户自行估算镖货的价值,倘若失镖,镖局就得赔偿相应价值的钱银或货物。
相应的,镖局按保价比例来收费。
保价越高,费用自然越高。
而且,这个比例还不是固定的,得根据实际情况商定——由‘百十一’、‘九十一’、‘八十一’……直到‘二十一’、‘十一’、‘双十一’,甚至高达‘二一’。
‘百十一’就是百分之一,‘九十一’是九十分之一,‘双十一’是十分之二,‘二一’是二分之一。
分得极细。
眼下这一趟保价三千万两的镖,倘若以常规的‘二十一’来算,整整有一百五十万两的收入!
这意味着什么?
飞鹰商行同样价值三千万两的货物,押运费用仅仅是十到二十万两而已。
十倍利润!
只可惜,陪随着暴利的,永远都是高风险。
“我明白。”李万山微笑道,“还是先禀报鹰主吧。”
“鹰主……”张横苦笑,“最近找不到人。”
“哦?”李万山意外道,“难道是闭关了?”
“说不好。”张横摇头道,“这样吧,我先和总局的吕总镖头通一通气,看他怎么讲。”
“请。”李万山表示同意。
收到张横送来的消息,吕拜贤自然是马不停蹄赶到偃州城,和李万山一谈,毅然拍板。
接单!
而且,还不是以‘二十一’算,而是‘十一’。
三千万两的货物,三百万两的运费。
大伙儿都鼓足了劲。
由于货物尚在源州金玉堂,三天之后,张横带着总局、分局,共计八十余名经开四十脉以上的好手离了偃州城,直奔源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