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兮天地寒,云昭昭兮飞沙扬。
蕲州西南,绝影山。
这山峰之所以名为‘绝影’,乃是因为山顶有一处人迹罕至的奇景。
一线地!
在各大名山之中,一线天的情形倒不少见,大致上就是一道极狭窄的山谷,头顶两侧岩石嶙峋,只能遥望一线青天,故号‘一线天’。
那么,这‘一线地’又是怎样一种景观?
从远处看,可见这绝影山顶分岔为两座尖峰,两峰之间有一条长达百丈的崖道相连。
关键在于……这条百丈长的崖道,宽度仅有一指。
注意,不是横着量,是竖着量。
而崖道两侧,便是千丈深谷!
可以展开联想——这就像一把百丈长刀砍在两座山峰之间,刀背便是崖道,刀身则是崖壁,崖壁的厚度之薄,简直是一捅即破。
换句话说,恐怕连胖一点的虫子,都没办法从这条崖道上走。
什么?
为什么这么薄的崖道不会崩塌?
别问我,大自然就是这么神奇!
咳咳,扯远了。
咱们重头再来。
风萧萧兮天地寒,云昭昭兮飞沙扬。
绝影之巅,崖道之上,却见两道人影相对伫立,任由劲风扑面,衣袂冲天。
二人屹然不动。
人虽未动,杀气弥漫,一场生死决斗即将展开。
他们是谁?
东侧那位,本姓高,名高兴,全名高高兴,铜钱帮西南九州总舵主,经开百脉之绝顶高手。
而西边这位……
还用说,自然是我本人了。
五年来,我带领鹰爪门和铜钱帮各种明争暗斗,战火从蕲州一地燃烧到西南九州全境,期间可以说是互有输赢。
今天,终于到了分出最后胜负的时刻。
西南九州争霸战·终极一战!
当然,在开打之前,循例得唠嗑几句。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条崖道这么薄,却不会崩塌?”高高兴突然问我。
“因为它够硬?”我猜测道。
“形成这条崖道的山石,名唤’雷霆金刚岩’,确实是硬度最高的石头之一。”高高兴道,“但这条崖道形成之初,可没有这么薄。”
“正所谓水滴石穿,风吹肚烂。”我叹谓道,“莫非是风雨侵蚀,导致这崖道越来越薄?”
“非也非也。”高高兴道,“这一线地的奇景,并非自然形成,而是人力所为——却说数十年前,当世两大名侠‘风云一刀’齐金爽和‘绝剑狂潮’路小楷,二人相约在此决战。齐金爽手握一把乌金厚背刀,路小楷双持两柄青光流水剑,一时间但见崖道上剑光刀影,气劲纵横,两人大战三天三夜,端的是难解难分……最终二人一笑泯恩仇。他们倒是毫发无损,但脚下这条昔日的雷霆金刚崖道,却从此变成了一线地奇观。”
“高总舵主如此口才,不去当说书先生实在可惜了。”我拍手道,“你说这个故事,难道在暗示我们也可以一笑泯恩仇?”
“不是。”高高兴道,“我只是想提醒一下,这条崖道已经禁不住神兵利器的折腾,我们还是徒手搏斗罢。”
“也好。”我点头道,“那咱们就在拳脚上一决高下!”
言语间,我偷偷把藏在背后的雷神弩、裂天棍、暴雨盾收了起来,同时双手搭空,摆出一副斗拳的架势。
别急,以后有机会再解释这几样到底是什么玩意。
“等等。”高高兴却摆手道,“我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
“但讲无妨。”我道。
“水滴石穿的故事人尽皆知,但这风吹肚烂,却又是何种典故?”高高兴问道。
“呵呵,此乃我一位好友的经历。”我笑道,“他本是村中铁匠,擅长制作机关。某天他突发奇想,将几把蒲扇绑在一起,通过机关与灌溉用的水车相连,便能自动扇风,名为‘自动吹风的风水扇’——当时天气炎热,他就敞开衣衫,任由风水扇吹在肚子上,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万万没想到一觉醒来,肚子竟然被风水扇吹开了一个大洞!”
“后来如何?”高高兴悚然动容。
“后来……才发现是南柯一梦。”我道,“梦醒之后,心有余悸,所以他就毁了那套‘自动吹风的风水扇’,从此之后,世人扇风还得靠自己双手。”
“果然有趣。”高高兴道,“倘若我这次能活着回去,必然要将此故事记载入书,不至于埋没也。”
“那就先多谢了,我那朋友姓马……”我道。
“停!”高高兴脸色骤然一变,打断了我的话:“时辰已到,速速开打。”
话音未落,风云涌动,雷声震天。
轰隆隆!
高高兴双臂一振,身上竟然冒出了一缕缕肉眼可见的电蛇。
他为什么要这么急?
或者换一个角度问,他为什么要和我瞎扯这许多闲话?
很简单,因为他在等天上的雷云聚集。
高高兴修炼的内功,名为‘五雷轰天劲’,乃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绝品功法,虽然无论天气好坏,室内室外都能使用,但若在雷云之下运功,得天地感应,功法威力将暴增数倍!
“有这个必要吗?”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从修为上看,高高兴经开百脉,修炼绝品功法,而我经开九十脉,修炼普通功法。
经脉有差距,功法也有差距。
两者差距合起来一算,可远不止十条经脉这么简单。
如无其他因素,一个高高兴足以碾压两个我。
当然,江湖中人都知道,影响胜负的因素实在太多,即便不算我刚才收起的几样大威力特殊兵器,光是功法与招式搭配,也会产生无穷的可能性。
但可能性只是可能性,不是事实——你一个经开百脉的绝顶高手,居然硬憋着满腔战意和人东拉西扯,非要等到天时地利才肯开打,还要不要脸?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高高兴一声暴喝,“更何况你九州飞鹰,绝非一只兔子?”
“这话倒说得不错。”我用脚尖打着拍子,“正所谓见兔子撒鹰,恐怕当兔子的,乃是高总舵主罢?”
话至此处,我已从怀中取出了另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