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说法,这四兄弟里面,大哥才是真正的狠角色?”我皱眉道。
“可以这么说。”万两铜捋着唇角的胡须道,“虽然万无花得到了最多商者的支持,可真要论实力,在三年前,万无敌已经和他爹差不了多少了。”
“那……我有没有机会和万无敌见一面?”我问道。
“想直接见他还真不容易。”万两铜思忖道,“这样吧,我和我家老大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给你们联系一个饭局。”
“倒也没这个必要。”我摸着额头道,“咱们还是集中精力,先把新商行的事情……”
说话间,门外响起了一连串短促的敲击声。
“敲什么敲!”万两铜不满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三爷,是我。”门外传来万两铜一个心腹跟班的声音,“拍卖行的人把这次拍卖会的目录送过来了,我想着这玩意正好给两位爷消遣,就多嘴来问一句。”
“也对,送进来吧。”万两铜道。
吱呀一声,红漆木门被推开,那位心腹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堆笑着递了过来。
万两铜接过册子,心腹识趣的迅速退下。
“你瞧瞧。”万两铜翻开册子,看了几页后指给我看:“你的宝贝放在了压轴的位置,这下子应该要火啊。”
“算了吧。”我没有看,“在这种地方没心思看,还是出去了再看吧。”
“行,那就出去——你完了没有?”万两铜问。
“完了,你也完了?”我反问。
“早完了,这不等你么?”万两铜道。
“那行……欸?手纸呢?”我左右张望。
“什么手纸,小红,小翠,过来伺候这位小爷。”万两铜道。
“不,不。”我赶紧拒绝,“这种事情我可不习惯让别人动手。”
“哎呀,这就是享受嘛。”万两铜道,“你看,她们连毛巾和热水都准备好了。”
“算了罢,我可是无福消受啊。”我笑道,“来,给我手纸,要不蔑片也行。”
沙……沙……(衣服摩擦声)
“我先出去了,三爷你慢慢享受。”我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离开了这个被红木矮架围起来,弥漫着扑鼻清香的小房间。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万两铜笑着摇了摇头,靠在软垫上继续看他的拍卖会目录。
我顺手把门带上,又抬头望了一眼梭花格子墙上挂着的对联。
上联是:排毒养颜清肠胃。
下联是:去浊留精涤身心。
横批四个金漆大字:香格里拉。
没错,我和万两铜谈话的这个地方,正是偃州城最有名的饭后好去处——香格里拉精厕!
来一次十两银子,还得事先预约,不然至少得等半个时辰。
这种事情,谁能等得了半个时辰?
我活动了一下四肢,踱步到精厕外的大厅坐下,早有小厮奉上香茶。
这十两银子,可真不是白花的。
“你总算是出来了。”旁边闪过一人。
“大师兄。”我侧脸道,“好歹是十两银子,当然要坐个够本——你要不要进去试试?”
“算了吧,我老坳的屁股没那么金贵。”老坳板着脸道。
“轻松一点嘛。”我两腿一伸,瘫软在罩锦的躺椅中。
“对了,你刚才说有什么事情和我商量?”老坳在我旁边坐下。
“是这样的,你看,眼瞅着张老大就能混个总镖头——至少也是副总镖头当当了,难道你还一直给浪叔当个帐房先生?”我道。
“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能干点什么?”老坳摇头道,“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就成。”
“大师兄,账房先生这活计……可不是你的本行啊。”我挺直腰杆,正色道。
“我的本行……”老坳沉吟道。
“本行!”我用力点头道。
老坳的本行,当然就是师承自药婆婆的高明医术了。
“说实在的,我还真没当医师的兴趣。”老坳道,“要不,当初我也不会离开大姐出去闯荡。”
老坳和药婆婆之间虽有师徒之实,却素来以姐弟相称,老坳一般都管药婆婆叫大姐。
这里面也是有些小故事,就不一一赘述了。
“我也没打算让你当医师。”我道,“你别忘了,在咱们的新商行业务里面,有药材收售这一项。”
“与其让我管这个,还不如直接让我管账目呢。”老坳摇头道。
“不是让你管。”我道,“我的意思是,以你的名义开一间药局,专门帮商行分销大宗的药材,顺便培养一些医师,也算是继承了师傅的遗志吧。”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真不好推托了。”老坳皱眉道,“可开药局的本钱……”
“钱当然归我出。”我道,“不过东主的名字得写你的,就起名叫——姜氏药局吧。”
姜是药婆婆的本姓。
“行。”老坳脸色一肃,下定了决心。“想我老坳白活这大半辈子,却没能报答大姐的恩情,把她的医术传承下去,济世救人,也算是为她做一点事情吧。”
“那就好。”我伸懒腰道,“等拍卖会结束,银子到手,顺便就把这件事办了!”
虽然和药婆婆相识的时间很短,也基本没有什么师徒情分,但没有她传我神农劲和筋斗之术,我就算能熬过之前那一连串艰难险阻,也断然没有今天的成就。
能让她的医术后继有人,也算了我一桩心事吧。
不过……
“对了,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老坳道,“好像忘了点什么似的。”
“你不是把账本给忘在什么地方了吧?”我道。
新商行有两个大帐房,一个是万两铜的人,另一个就是老坳。
“不是账本……啊,小花!”老坳猛一拍扶手,整个人跳了起来。
费小花,药婆婆的外孙女。
老坳不提,我还真把她给忘了。
“别激动。”我按住老坳道,“能来这边拉……如厕的都是雅客,别惊扰了人家。”
“那小花现在在鹰爪门?”老坳问道。
“不是。”我摇头道,“她跟赵芷灵走了。”
“赵姑娘走了?”老坳意外道,“你和她……”
“我和她没事,是她家里有事。”我自然不好说出赵芷灵被家族变相软禁的事实。
“以赵姑娘的本事和人品,小花跟着她倒不怕吃亏。”老坳却还是顾虑,“不过她们毕竟非亲非故,让小花一直打扰人家,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