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是哪?
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走了好几个时辰,我已经彻底分不清东南西北,无论往哪个方向看,都只有无穷尽的树木和石块。
迷路了。
不过迷路也有迷路的好处,我真不信走到这种鬼地方,李大将军的人马还能找过来……
心里刚说完这句话,赶紧往四周扫一眼。
还好还好,确实没人。
我感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压力一松,两只脚当场就不听使唤了,随便找棵树一靠,整个人像滩烂泥似的软倒在地。
体内二十五条经脉,现在是空空如也,一丝气劲都没有。
过度的疲劳,已经让气劲的恢复速度降低到极点。
保持着各种瘫的姿势,我开始默运内功,气走丹田,运转三百六十个周天之后,枯竭的气劲总算开始缓慢回复。
又歇息一会,天色逐渐黯淡下来。
夜晚的山林,危机四伏,丛林中窸窸窣窣,也不知潜伏着多少伺机而动的蛇、虫、鸟、兽。
在这种情况下……
是不是应该趁机抓点野味补补身?
说干就干。
我在地上掏摸几把,弄点树枝、碎叶什么的,点燃之后(请不要在意细节),就是一个简易火把,大约能照亮三、四尺的范围。
举着火把,我低头观察周围的地面痕迹。
正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在懂行人的眼中,这片山林中究竟有些什么动物活动,那是再清楚不过。
看,在这些树叶上有一道微微发亮的痕迹,说明不久前才有蛇经过这里。
发亮痕迹断断续续,甚至可能隔着很大距离,光凭痕迹来追踪蛇并不现实,但聪明的捕蛇人依靠的不单是这些痕迹,更重要的是蛇的习性。
蛇性喜阴,如果是休息,它们会往地势低,潮湿的地方走,但从地面树叶被挤开的程度来看,这条蛇还没有进食,所以应该朝多障碍,多阴影的方向寻找,它们通常会在这类地形捕捉猎物。
根据刚才的判断走了一段路,果然又在树根部位发现了一些蛇迹。
应该就在附近了。
我掏出半截枪尖,屏息聆听林中动静。
嘶嘶……嘶嘶……
找到了,这厮正在一堆乱石间游荡。
如果是以前捕蛇,我还得设陷阱,放诱饵,作好各种准备才敢动手。
没想到才隔了几天,整个世界都不同了。
银光一闪,枪尖已将蛇头钉死。
走近用火把一照:原来是一条核桃粗的斑环蛇,剧毒,头尾能有三尺多长,一时半会没死透,红黑相间的蛇身还在不停扭动。
为了不浪费,首先在七寸处开一道小口喝蛇血。
接着用刀剥开蛇皮,清理掉有毒的内脏,剩下的都能吃。
蛇肉烤起来是很香的,可烟火和食物香气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考虑到自己正被人追杀……还是生吃吧。
蛇我吃过不少,生吃还是头一回。
大刀一挥,白花花的生蛇肉一段一段摆在面前,摸起来软乎乎,滑腻腻,放进嘴里一嚼,一股特殊的腥臭味直冲鼻腔,差点就吐了出来。
我没吐。
因为我很清楚,吐出来的不止是蛇肉,更是自己的命。
为了保命,别说生蛇肉了,就算是传说中的黑暗料理:‘大肠刺身不要大肠版’,也得咬着牙咽下去。
我胡乱嚼几下,捏着鼻子硬吞。
不得不说,再难忍受的东西,习惯了就好。
嚼着嚼着,我开始品尝出腥膻里蕴含的一丝新鲜,充满野性的味道……
这算不算苦中作乐?
在蛇血和蛇肉的混合作用下,我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体力也在恢复。
这时候,天色已经全黑,林子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如果能躺下来睡一觉,肯定很舒服。
可惜,这里实在不是休息的地方。
把蛇骸就地一埋,我强打着精神,点起简易火把,摸黑继续走!
就这样走走停停,在换了五次火把之后,前方树影中突然有道黑影掠过。
好像有人?
我小心翼翼的将火把递过去,火光下,一张恐怖巨脸在树丛间猛地跳出来,吓得我浑身一哆嗦,火把直接飞了出去。
刚开始我还以为遇到什么山魈鬼怪,可在地上滚了一会,感觉不到什么异动,才硬着头皮爬起来。
捡起火把一照:呿!
原来是一间废弃的小木屋,门窗都朽烂了,只露出两小一大三个黑洞,咋一看真有点像风干的人脸。
这种深山老林,以前还有人住?
我讶异了一会,正准备绕道走,突然停住脚步。
既然有屋子,何不借住一宿?
虽然看起来破破烂烂,总比在外面和蛇虫鼠蚁做伴好吧。
打定了主意,我举起火把往屋里走。
火光昏暗,只能隐约照见几张简陋桌椅,看不清屋内全貌。
大概是窗门洞开,通风透气的缘故,这里并没有太重的腐朽气味,只是一脚踩下,软绵绵、滑溜溜、黏糊糊,总有种踩到活物的感觉。
是青苔?还是……
该不会在我之前,已经有其它‘东西’住进来了吧?
我心里有些慌。
撤!
我当机立断,抽身疾退。
太迟了。
嘎喇喇……
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扭曲声,我脚底一虚,整个人已经悬空。
地板塌了!
还好,我并没有跌多深,肩膀就磕到了硬物,身体不由自主的翻腾起来,嘭、嘭、嘭,又连续撞在更多硬物上。
这时候,我心情是绝望的。
屋子底下还有这么深的空间,我能想到的情况只有一种。
茅房!
完了完了,要掉粪坑里了。
正当我闭紧嘴唇,避免一会吃屎的时候,只觉肌肉一紧,整个人已经撞在某种坚韧的条状物体上。
凭感觉,应该是树枝。
树枝的弹力十足,将我再度抛向半空。
幸好我反应快,伸手一捞,牢牢抓住了一根枝桠,好半天才稳住身形。
什么情况?屋子底下居然长着树?
火把掉了,四周漆黑一片,我将四肢挂在树桠上,脊背垫着一根粗枝,略微一活动,就晃啊晃的。
你别说,还挺舒服。
除此之外,空气弥漫着一股湿漉漉的潮气,又阴又冷,静下心来,还能听到哗啦啦的水流声……
还是那句老话。
这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