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再一次发生了。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快,快通知夫人!”
砸门的黑风帮众匆匆离开。
“进去瞧瞧。”
张震狱率先冲进屋子。
我顶着刺鼻的恶臭,紧紧跟了上去。
一门之隔,气温瞬间由秋入夏——因为在屋子两侧,各有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火舌燎舔,把墙壁都熏黑了。
肥福的尸体,就悬在火堆之间晃荡,脸门正中,赫然插着一柄短剑。
整个场面,充满了诡异的气氛。
我留意到,整间屋子的出入口,除了进来的石门之外,就只有两扇窄小铁窗。
但那两扇铁窗,顶多也就能让老鼠出入而已(说不定胖一点的老鼠都不行)。
“这破地方,怎么连张床都没有?”张震狱奇道。
不但没有床,甚至连桌子、椅子都见不到一张。
“不是没有……”我捏着鼻子说,“都在火堆里烧着呢。”
确实,屋子里所有的木制家具,全部都被劈成了碎片,当成木柴添在篝火堆里。
“杀个人而已,有必要这么麻烦吗?”张震狱挠头道。
“对啊,有必要么……”我皱眉道。
“哈,你们这都看不出来?”这时,齐天光大步流星的走进屋来,“这,根本不是杀人命案!”
“不是杀人是什么?”张震狱嗡声道,估计他也看这齐天光不顺眼。“难道这胖子还没死?”
利刃穿颅,肥福当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不是杀人,当然就是自杀。”齐天光呵呵一笑,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碎石。
碎石堆中,有根扭曲变形的方形铜棍。
“这是……门闩?”张震狱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东西。
“没错。”齐天光口中振振有词,“门是从里面闩上的,而屋里又没有别的出口——很明显,这只能是自杀。”
“笑话,他一个人,要怎么把自己双手绑住,吊在半空,再用剑刺穿自己的脸?”张震狱冷哼道。
“不靠手,还有脚。”齐天光却道,“你不知道,肥福有个外号叫‘章鱼福’么?他这一双腿,可灵活得超出你想象。”
“章鱼福?”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特别想笑。
“齐堂主说的不错。”此时,阮媚娘款款出现,“福堂主这一个外号,还是我给起的呢。”
难得啊,她这次居然不负责尖叫了。
“婆娘,难道你和这胖子有一腿?”张震狱皱眉道。
“你想哪里去了?”阮媚娘摇头道,“咱们烟花阁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福堂主可是常客呀。”
“那他……为什么要自杀?”
看得出,张震狱心中不太相信肥福会自杀。
可齐天光说得也有道理。
门是从里面扣住的,窗口太窄,整间屋子又空荡荡的没地方躲藏——这个地方,完全就是一个密室……
密室杀人案?
我心中震撼不已。
对,肯定是密室杀人案——什么自杀,剧情可能这么安排吗?
不过……凶手要怎么从密室中离开?
或者说,凶手原本就不在屋子里,而是通过某种特殊方法,从屋外将门闩给顶上?
有这种方法么?
黑蝙蝠之死虽然疑点重重,可至少人力能够做到。
但肥福这一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犯罪’啊!
自杀?
他杀?
咒杀?
“依齐某之见,杀死黑蝙蝠的人,肯定就是肥福。”齐天光分析道,“肥福知道自己的罪行总有一天会暴露,到时候我刑堂的手段,绝对让他生不如死,于是把心一横……”
“可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张震狱道。
“这是天魔诅咒的仪式啊。”阮媚娘的神情很复杂,“我觉得,他是准备自己死了,也不能让别人好过,才会布置成这样。”
“媚娘姐姐。”我心中一动,“你似乎对天魔的事情很了解?”
“这个嘛,我对这类事情很感兴趣,所以曾经仔细研究过。”阮媚娘掩嘴道,“不过最主要的呢,还是我家以前那死鬼,正是当年天魔的遗族,家里还藏着一整套《天魔真解》——里面就专门记载着这些可怕的东西。”
以前的死鬼,是指她的前夫?
“就凭你对域外天魔的了解,我还以为你多少能找到些天魔遗宝的线索呢。”张震狱道。
“嘿嘿,你怎么知道她没有找到?”齐天光仰天一笑,拂袖而去。
随后,便有数名黑风力士进来,把肥福的尸体解下,运走;篝火也被浇灭,发出一股股浓烟。
离开石屋,戴金刀和李万山都在外面等着。
“里面那么臭,亏你们忍得住。”李万山用手帕捂住鼻子。
“我命中忌火,所以没进去。”戴金刀则说。
是不想进去,还是不敢进去?
现在的我,看谁都觉得有嫌疑。
“帮主夫人有令。”管家出现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实在不适宜再举办宴会,所以午饭、晚餐会让人分别送到各位屋里。”
“这个……”我凑近管家,“能点菜吗?”
“当然……”
中午,我和春桃、刘家兄弟围在饭桌前,边吃边聊:
“三弟,肥福真是自杀?”刘倍问我。
“据说胖子很少会自杀。”我说,“因为他们一不开心就会吃吃吃,所以通常是噎死。”
“我也觉得不是。”春桃说,“你们想,四个嫌疑人,齐天光才是嫌疑最大的那一个;劳管家平常很低调,但他能在别苑里自由活动而不受怀疑,嫌疑应该排在第二;以阮媚娘对域外天魔的了解,嫌疑暂且排在第三——这么一算,肥福反倒是最没嫌疑的哪一个,他为什么要急着自杀?”
一番分析,头头是道。
“你可以啊。”我似笑非笑地看着春桃,“不愧是得到了我的真传……”
“废话少说。”春桃的脸有点红,“可我想不明白,如果不是自杀,究竟是谁,又是用什么方法杀死肥福的?另外,杀死黑蝙蝠的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
“其实你这些问题,我都可以回答你。”我喝下一碗人参老鸡汤,突然道:“没错,杀死黑蝙蝠和肥福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啊?”
春桃和刘家兄弟瞪大眼睛看着我。
“不过,我只是猜的,没有证据。”我又说。
“猜也好啊,说来听听。”春桃很感兴趣。
“没证没据的,说出来影响不好。”我摇摇头,“关键是,我也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这个人——因为有些事情,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到的……”
虽然这么说有些突然,但经过我一上午的思考,整个事件的真相,其实就剩一块小小的碎片,就能拼凑完整了。
这个碎片究竟是什么?
“云少爷!”此时,张震狱响亮的嗓声在门外响起。
“张帮主,该不会又出事了吧。”我问。
“事是有事,不过是好事。”张震狱进来,大大咧咧地拍着我的肩膀,“走,咱们再去赌上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