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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凯返回厨房，用摸约三寸高的玻璃小杯装了一杯冷水，然后又在书房里翻找了半天，才找出一支中线的紫毫笔。

“没有小楷的，用中线紫毫将就一下吧。”顾文凯从紫毫笔从包装盒子里拆出来，递给顾文清。

毛笔是新的，还未被使用过，顾文清接过紫毫后，先是让笔尖沾了小杯子里的水，给紫毫做了简单的开笔。然后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黄色的小纸包，纸包打开后，可以看到里面包着的是一些黄色的粉末，也不知道是什么成分，当那些粉末被顾文清倒入小杯子清水中溶解后，水却完全没有被染上颜色。

顾文清拿起紫毫，让笔尖沾了被加了黄色粉末的清水，看向秦飞，“把左手的袖子挽起来，手心朝上摆放。”

秦飞依言照做，挽起袖子，露出自己的小手臂。

顾文清提起紫毫，运笔开始在秦飞的手臂上画起字符。秦飞看着那紫毫的笔尖沿着自己的手臂上的经脉游走着，笔尖传来的触感很奇怪，在笔尖触及肌肤的时候，他很正常地感觉到了属于冷水带来的冰凉感，但在笔尖离开之后，那块被触及过的皮肤却感觉到了一种温热，等到顾文清完成后收笔，秦飞已经被手臂上看不见的字符带来的温热感，温得整个身体都变得暖洋洋的了。

顾文清收了笔之后，视线就没有离开秦飞被他画了字符的手臂，但很快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一般情况下的魂魄不稳，必然是阴气入体造成的，他在秦飞的手臂上画的便是阴咒，若只是普通的魂魄不稳，他这一记驱阴咒下去，不能保证把体内的阴气全部驱逐出来，但至少能驱逐一部分，并且在秦飞手臂上的字符咒印必然会产生变化。然而——他非但完全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阴气从秦飞身体里出来，就连字符咒印也完全没有起变化。

“怎么会没有？”顾文清还在推想着阴气没有被驱逐出来的原因，一直在一旁看着的顾文凯就已经忍不住问了出来。

“什么没有？”秦飞侧头，不解地看着顾文凯。

“就是阴气啊！”顾文凯道。

秦飞闭上了嘴，作为玄术鬼道方面的外行人，就算顾文凯认真地回答了他，他仍旧是一脸瞎，问了也白问。

“你身体有什么感觉？”顾文清思索了片刻之后，开口问秦飞。

秦飞：“唔，暖洋洋的，很舒服。”

顾文清扶了扶眼镜，露出无奈的笑：“……好吧，看来也不是什么作用也没有，至少给你取了一回暖。”

“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顾文凯看向顾文清。

顾文清放下手中的紫毫，把盛着清水的小杯子挪到一边，示意秦飞可以方向袖子后，才开口道：“秦飞能见到那些阴世的东西，确实是因为魂魄不稳，但是原因以我的能力却是看不出了。”

“怎么会？一般情况下魂魄不稳，不是只要把入体的阴气抽取出来就可以了吗？”顾文凯蹙眉道。

“你不是也看到了，驱阴咒根本不见效，这说明肯定不是普通原因造成的魂魄不稳。”顾文凯若有所思的目光在秦飞身上转了一圈，最后目光的焦距在他脖子上露出的一截红绳上顿住了，“你身上带着的护符，方便给我看一下吗？”

“嗯，可以。”秦飞说着摘下脖子上的护身符，递给顾文清。

顾文清从福袋里取出护符，展开细细看了起来。顾文凯绕过茶几，也凑过去看那张护符。护符有两张，外面一张是还算常见的辟邪符，里面那张却是不怎么常见的镇魂符。镇魂符是用来镇住不稳的魂魄的，对应秦飞的症状来说的确算是对症下药，只是普通的镇魂符就只能镇得了一时，很难长时间起作用，所以镇魂符一般不会被拿来当护身符随身携带。

“这张镇魂符看着有点眼熟啊……”顾文凯的目光在那张辟邪符上扫过后，就盯着镇魂符不动了。

“戚家的镇魂符，这你都认不出来？”顾文清白了一眼一脸恍然顾文凯，动手把护符折叠起来。“也只有戚家的镇魂符才能拿来当护身符。”

“我的主职是警察，记不得这种东西很正常好不？”顾文凯为自己辩解。

“你的主职是高中历史老师你就选择性遗忘了吗？”顾文清把护符塞回福袋后，便递还给了秦飞，“这个护身符好好戴着吧，里面那张镇魂符可不是随便能弄到的东西。”

“戚家镇魂符虽然难得，但秦小飞也不能一直靠这符吧？”顾文凯又把话题扯了回去。

“我是没办法了。”顾文清摊手道。

“二哥……”

“谢谢二哥，今天给二哥添麻烦了。”秦飞打断顾文凯的话，一脸平静地跟顾文清道谢道。

顾文凯磨了磨牙槽，走过去把秦飞头发揉成鸡窝头，“你上心点好么？性命攸关啊！大哥！”

“但是二哥已经尽力了。”秦飞推开顾文凯在他脑袋上作乱的手，回头看着他一脸有理有据地说道。

“那你也给我摆个着急点的表情，不要一脸淡定地好像跟自己没关系似的。”顾文凯低头瞪秦飞。

秦飞一愣，然后迟疑道：“这种事……急也没用吧？”

顾文凯：“……”

“其实，秦飞的问题我没办法，并不代表别人没办法。”顾文清悠悠地开口说道。

顾文凯倏然抬头看向自家二哥，“谁有办法？”

顾文清微微一笑，道：“我们的大哥，我们顾家的继承人。”

顾文清的话音刚落，原本咋咋呼呼的顾文凯突然没了声，书房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秦飞茫然地回头看站在他坐着的沙发后面的顾文凯，却发现对方脸色就像一块风化的岩石，随时都可能崩塌成砂砾。

“我绝对不要去找他！你知道我和大哥一直是王不见王的！”沉寂了良久，顾文凯才找回说话的技能。只是一开口就拒绝了顾文清的提议，对于见自家亲哥表达了十足的抗拒之情。

“王不见王？”顾文清嗤笑了一声，“难道你不觉得用羊不见狼这个词才比较贴切么？”

顾文凯：“总之我不去。”

顾文清把目光转到秦飞身上，“你不管秦飞了？”

顾文凯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

顾文清继续道：“你说的那个张剑强我上午去医院看过了，跟着他的小鬼我也见着了。那小鬼的状况有些古怪，我没办法超度她，你就更不用说了。而且你还想从那小鬼口中找线索，所以你横竖都得去见一次大哥。”

顾文凯的脸色彻底瘫成了死人脸，看着顾文清，有力无气道：“你就不能替我去找大哥么？”

顾文清脸色一变，马上坚定地拒绝道：“我绝对不去！”

秦飞看看顾文清，又回头看看顾文凯，两兄弟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他们说的真的是去见他们的大哥，而不是去见什么牛鬼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