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代的研究人员，对灵魂领域的认知还很浅薄，因此，他们经过无数次失败后，只能被迫放弃了用纯原基因克隆女娲的想法，因为那根本不可能成功。”

“于是，新一轮的混合基因实验体就诞生了。”

伏羲之书说到这里时，它投影的画面就变成了多个细胞的实验录像。

“他们先是使用其他人类的受精卵，融入部分女娲的基因，试图以此模拟自然生育，诞生出和女娲一样的强大战士，只是女娲的基因太过强大，没有任何一颗受精卵的原始基因可以承载那份霸道的基因，最终，融合基因的受精卵直接就崩溃死亡，连发育成胚胎都做不到。”

录像中的所有细胞，全数变灰，腐烂，消失。

“紧接着，他们又想了个办法，借用大自然原本就有的动植物基因，融合人类的基因，再去融合女娲的基因，利用动植物的基因去充当缓冲区，来迫使女娲的基因和其他人类的基因缓缓融合，不至于立刻崩溃。”

投影画面上，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动物，植物，去跟一个个人类的基因链相拼接，融合，再拼接上女娲的那份闪烁着七彩光泽的基因。

“这异常大胆的计划，一开始造就了无数的失败品，以及少量畸形的怪物出来。”

画面上，出现有着女孩长发的狗，长着人类面容的大树，以及人面鸟身的飞鸟，甚至是人身鱼尾的海洋生物。

“但这些畸形的怪物，发育成型之后，生存的时间却远超了之前的克隆体，这让那些研究人员看到了希望。”

“他们开始认为，这项研究找对了方向，于是他们慢慢调整人类基因在这份融合中所占的比例。”

画面开始快进，出现各式各样形体的畸形怪物，这些怪物越来越像人类，但他们的最终下场也不过是被画上了一个大叉。

“在销毁了不知道多少失败品之后，他们开始成功制造出了真正具备人类形体，且能活下来的融合基因体，而我和狸犽，就是其中之一。”

它投影的画面一转，变成了无数关在四平米大小的笼子里的少女。

这些笼中少女每一个都套着简单的白衫，有的少女看起来一切正常，有的身上皮肤却略微显现纹路，有的耳朵长而尖，有的瞳孔不是圆的，而是竖着的。总体而言，这些少女大部分长得和正常人一样，少部分出现跟正常人类不一样的特征，但她们所有人却都有着一个共同点，就是她们的容貌非常相似。

从画面上粗一看去，就好像看到了无数从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克隆少女。

“这个阶段的我们，其实身体基因还是有着大半源自于女娲，所以我们的容貌都趋向一致，只有一些细节方面的不同，比如眼睛稍大或稍小一些，嘴唇稍微薄或稍厚一点，或者干脆就是身体出现另一份基因的表征，而这一点点区别，便使得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没有一个重复。”

“只是，个体不同的我们，其实内在差异也非常的大，有些实验体极度胆小怕生，连学习都无法进行，就像小动物一样，有的个体很聪明，非常好学，但却极度厌恶暴力，有的个体平平凡凡，就像一般的初生婴儿，会学习，但天赋一般。”

“当时深渊入侵的战争已经升级，而天龙研究所已经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与经费在这项研究上，上面部族长一再要求他们加快进度，因此，他们直接动用了最快的筛选方式。”

“那就是战斗，以及淘汰。”

投影画面上，出现无数笼中少女学习的画面，她们学习各种战斗技巧，物理公式，符文能量引导方法等等。

而紧接着，画面一转，便是两名少女战斗的画面。

她们的相斗犹如野兽，不顾身躯受伤，即便脸上染血，她们的眸子也异常冰冷，专注盯着对方，寻找着对方的破绽，然后.....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将对方击杀。

胜者，生存。

败者，死去。

死去的少女，被穿着全身覆盖式战甲的人走进来，拖着腿像是拖着毫无价值的死尸一样拖走离开，而胜利者，则得到全方位的生物治疗，重新恢复健康。

“一次次的战斗，淘汰一名名的实验体，当中，其实也有一些实验体，并未被冷漠与杀戮洗脑，她们在战斗中手下留情，不想杀死对手。但这些实验体，有一部分因为这份善良被对手杀死，有一部分实力高强，可以游刃有余的战胜对手，不需要下死手。”

“这些从不下死手的实验体里面，其中有一位名字叫狸，还有一位叫犽。”

听到这两个名字，莉娅的神色顿时一变，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深处悸动起来。

而紧接着，一份淡淡的悲伤，从她心底深处蔓延而起。

伏羲之书看到了莉娅变化的眼神，它淡淡的笑了一声，说道：“果然，你的心底还残存着犽的痕迹。”

“告诉我，犽的事情！”莉娅盯着伏羲之书，冷声道。

她忽然觉得，自己极为在意那个名字，但她却回想不起那个名字所代表的人，回想不起那个人的音容相貌，想不起那个人的一切，就好像有一把刀，将她的回忆斩断了，留下前面的一片空白。

“我当然会告诉你，请继续听。”

伏羲之书继续以平淡的声线陈述。

“那个时候，许多基因物种大致相似的实验体，会被划分成同一个小组，用来对决出其中的最强者，作为组长。”

“而恰好，狸和犽，就被划分到了同一组里。”

“她们因为相同的善良，很早就成为了朋友，成为这个大笼子里少见的朋友，当她们那一组的对决最终来临的时候，她们都不愿意杀死对方。”

“她们本来相约到那一天，两人只是尽力战斗，但必定避开要害的，但狸却没想道，在两人交手的时候，犽却在决胜的一击中，故意将自己的胸口移到了狸的剑尖前面.......”

“犽倒下了，犽在血泊中，在狸的怀抱中，说出了一个真相，其实，那些她们不杀，只是战败的实验品，最终的下场都是销毁，彻底湮灭在火焰之中。”

“在这些对决当中，败者永远只有死这一条路。”

“区别只是死在谁的手中。”

“所以犽选择死在狸的手里，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狸继续生存下去的资格。”

“不，你别说了！”莉娅这时陡然喊道，她的脸色苍白，身躯在颤抖。

张翼德已经感觉到莉娅灵魂深处的恸哭，而最令莉娅悲伤的是，即使到现在，她都依旧没有想起犽的面容，只是浓浓的悲伤从心底涌出，淹没了她。

她感到悲伤，却找不到悲伤的确切源头。

她很茫然，很无助。

张翼德伸手轻轻的将莉娅揽入怀中，莉娅感觉到这个怀抱，当下忍不住眼泪，哭了起来。

张翼德头一次看到哭得如此悲切的莉娅。

这让他的手揽得更紧了一些。

伏羲之书淡淡的轻叹了一声，它看了一眼泣不成声的莉娅，却继续开口。

它知道，哪怕是哭泣着的莉娅，也能听清楚它所说的每一个字。

它并不是想伤口撒盐，它只是想用更多的信息，冲淡莉娅心中的悲伤。

那份可能连她自己都再没办法找到源头的悲伤。

“犽死后，狸继承了犽的字，代号被改成了狸犽，这是研究所里的规矩，因为那代表着一个小组里最强的两人，只剩下了一个，这一个人就代表了一个小组。”

“就像我的名字一样，我最初的代号是树，成为小组最强者后，我的名字就成了树苗......”

伏羲之书说到‘苗’字的语气微有变化，但它很快掩盖了下去，继续说道：“小组互相淘汰之后，接下来就是不同小组最强者之间的淘汰对决，这些实验体被安排到了一个大房间里面共同生活，而我与狸犽，也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的。”

“那个时候的狸犽，虽然经历了悲伤，但她依旧很善良，她保留着那样一份善良，将悲伤掩盖，与人和善的交流，那个时候的我，老实说是一个混蛋，但最终也被这份善良所感染，成为了最憧憬狸犽的人。”

伏羲之书的语气变得很是自嘲。

“老实说，我植物基因系的实验体战斗力真的不算强，如果不是狸犽的多次帮助，我可能都熬不到真正的决斗之日，就已经被别的实验体暗中下手弄死了吧，在那里，哪怕是平时生活都充满危机，这都是那些该死的研究人员想要看到的。”

“大房间里的危机冲突，多次被狸犽所解决，到后来，那些研究人员看不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于是就决定将最后的决斗规则，改成了一场大乱斗，他们看不惯狸犽的这份善良，他们其实更想要一个凶残，容易被他们掌握的猎犬，而不是一个所谓心性善良的战士，但他们又确实放不下狸犽的这份力量天赋，于是一场大乱斗，成为了他们的最终决定。”

“他们想要看到，这一份善良，到底能不能扛得住几十个实验体的反扑，又或者是，最终一个凶残的卑鄙者存活下来。”

“于是，那场将所有实验体囊括其中的决斗开始了。”

“狸犽很强，这一点大家都知道，是公认的，因此，在决斗一开始，许多实验体就极有默契的先对狸犽下手，大家都知道，决斗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那么先把最强的那个人解决，她们才有希望活到最后。”

“而狸犽虽然很强，但被几十个实验体围攻，她也是险象环生，但在那种情况下，她依然留手，不肯下杀招，她攻击别人，都是打在非要害的部位，有时候她宁愿自己受一点轻伤，也不愿意杀死对手。”

“只是，这成了她的致命弱点。”

“很多实验体发现她的这种攻击方式后，也转变了进攻策略，大家明知道她会攻击非要害的部位，因此在进攻的时候仅仅靠轻微的变招防御非要害部位，这就使得狸犽能有效造成的杀伤力更小。”

“我看不下去了，即使是在那样一场混战当中，狸犽也有意保护我，于是我......下了杀手。”

“我对那些被她反击的实验体进行补刀，我的实力在她的帮助下也已经提升到了数一数二的程度，因此，那些被她反击，瓦解了部分战斗力的实验体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杀死了那些对她展露杀意的实验体。”

“随着能战斗的实验体越来越少，狸犽也发现了我的动作，她想阻止我，却继续被围攻着，在大家的眼里，狸犽受的伤已经越来越多了，她们必须一鼓作气干掉这个最强的大敌，而我....一个植物基因实验体，还是没有被放在她们的眼中，或许说，狸犽的威胁要远远比我大得多。”

“最终，那些实验体全都倒下时，狸犽也仍未倒下，而我，虽然也遭遇了一些实验体的全力反击，但我也依旧坚持了下来.....”

“我们两个，成为了场中最后还能站着的人。”

伏羲之书这时，重新将投影的画面，换到了两个少女对峙的画面。

这就是，张翼德从一开始所看到的画面。

狸犽与树苗对峙的画面。

周围，全是倒下的少女尸体。

张翼德将目光投到了伏羲之书身上，他很想知道，最后这两人，到底以什么样的方式收场？

毕竟，就现在看来，莉娅还活着，树苗....或者说伏羲之书，也算是活着。

两人，在那时应该都没死。

伏羲之书能感觉到张翼德的疑问，它只是笑了笑，将那副静止的画面摁下了播放键。

画面动了。

狸犽愤怒的朝树苗动手了。

其实，狸犽眼看着一名名实验体死去，并非没有任何感觉。

狸犽也是会愤怒的。

树苗脸色虽然有些.....复杂，但她也在防御，也在还手，她也不想就这样死去。

她们两个，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