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木戒吃饱喝足,外公给他找了一套苗家小哥的衣裳,看上去十分陈旧的样子,却并没有霉味儿。
“别挑挑拣拣的了,这衣裳,我一年洗个几百回,就想着有天我们家阿良长大的时候,还能穿上几回。”外婆推了易木戒一把,“这可是只有进见祭祖神坛才能穿的衣裳。”
果然易木戒看到了袖口上的七色花纹,每条花纹都有一个特色的花饰,有的是图腾的刺绣,有的是纯颜色的条纹,还有的是什么编码一样的东西,其实易木戒也猜到了,那是记录什么祭祀的苗家文字。
虽然不知道这个老头子到底看中了什么,但是能一来就把自己带到祖宗的祭坛里去,说明自己还是很尊贵的。
这样想着,天还没黑,他就跟随楚良的外公进了山,路上也看到了鬼魅一般穿行在竹林之间的铁栓,他好像充满了敌意,却又后怕身前这位老者的呵斥,就这么一路跟随着,悄无声息的匿藏在远处。
“你能看得见?”外公倒背着手,在前边走着。
易木戒“嗯”了一声,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之前对铁栓很有好感的女人就在山下台阶旁徘徊着,也不上山,就这么远远的冲着竹林张望,易木戒这一回头,那女人就投以憎恶的眼神,十分生厌。
外公呵呵的笑着:“你跟那个孽障混迹在一起,这次来,一定是找阿良去那边的,你就不怕自己毁在这件事上么?我那孩子可是个妖孽,寨子里的人都这么说。”
“切~~”易木戒嗤之以鼻,“你也太小看他了吧?妖孽?我看是恶魔还差不多。”
外公偷乐着:“哦??那还行,没给我丢脸。”
“啊呸!三下五除二的一帮一帮的找上门,你那孙子要不是我,丢几次小命儿都说不准,你还美的你了。”易木戒“噔噔噔”追上外公,“我说老头儿,你该不会是故意要楚良跟我走的吧?看起来好像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啊?”
周崇山冷冷的看着易木戒,易木戒吓了一跳,心里嘀咕着:这老东西,居然这么不喜欢别人揭他的短儿,好吧,别招他了……
易木戒后退到外公的身后,这时候他呵呵笑起来:“你不要太在意啦,我这个人很友好的,只要你不拧着我的意思来,我是不会把你弄成僵尸的,呵呵。”
这个老腹黑的玩意儿!
虽然易木戒在身后碎碎念的嘀咕,周崇山依旧慢慢悠悠的往前走,大约就这么不紧不慢的,沿着没完没了的石板台阶走了一个多钟头,看到了岔路,转弯朝着山的北边绕道了后面。
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地,中间聚拢的似乎是一圈一圈缓缓的突起,仔细看的话,可以感觉出这个圆形的平地是个同心圆的隆起。
周崇山站在圆形隆起的中心,看着站在边沿的易木戒,他指了指身后的洞口:“我家孩子不是我的孙子,你别算错了辈分儿,他可是我的外孙!还有,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头,去了你们那里,就给我好好招待,否则就算那该死的白眼狼护犊子,我一样能在千里之外捏碎了你们肮脏的肠子!”
易木戒慌忙的辩解着:“喂喂喂,老头儿,你搞错了吧?护犊子?得了吧,那可不是我的老爹,是你家女婿,楚良的老爹才对,这些你都了解了,怎么还把人头给排错了?”
“愚蠢的家伙!他爹和你爹有区别吗?装疯卖傻。跟我来!”
见他朝着洞口走去,易木戒窘着脸不知所以然,反正自己是来等楚良的,姑且由着老家伙胡闹吧,等楚良一到,自己就带着他走掉,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入夜,斩首十一纵的众人准备行装之后,开始朝着萨嘎县城进发。
此刻的楚良浑身虚弱的不行,在喇嘛庙里的际遇,似乎是一种莫名的悲哀,楚良打算回老家的时候告诉外公这件事,小时候外公说起过很多部落的倒戈,但大多是自行建立统治,千百年后形成了今天的中国,各个民族都是相交甚好的共处着,但是他万万想不到,那个曾经是外公族裔下属的夜帝一族,今天却被这个地方的人供奉成了神明,更不能接受的是,巍峨身躯、力大无比的夜帝雪人,死后还不能爱自己的心意为安。
“小时候,外公对我说,鬼金刚经常带着我站在黑夜的山岗上看着这个地方,以北,以西,那是我外公族裔的游牧祖先的地方!”楚良缩成一团,蹲坐在厚厚的地毯上,倚靠着床根,眼神里是难以言表的愤恨和心疼。
因为在喇嘛庙里,楚良要鬼金刚把夜帝的身体带走,但是那名喇嘛师父苦苦哀求不肯让步,最后陈雨菡死死的抱着楚良,一帮涌出来的喇叭僧人把楚良轰了出来。
“你没有对他们动手,我替我们藏区的僧人谢谢你。”陈雨菡也知道,楚良是卖自己一个面子,按照他的行事风格,只要一句话,鬼金刚轻而易举能让那些喇嘛缺胳膊少腿!但是楚良没那么做。
楚良叹着气:“你是觉得我这个人很不怎么样对吗?现在的人,就像龙舅舅那种,每天去学堂读书,学知识,最后长大了读大学,毕业以后找一份挣钱的工作,娶个老婆,将来生了孩子,周而复始的活,一代一代的,就像传宗接代的动物。”
陈雨菡不知道楚良想要表达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现在这个小男孩,已经不再是那个缠绵夜里的小帅哥,整个人变成了那种一触即发的*包,现在除了安抚,稍有一丝的刺激,都可能让楚良暴跳如雷。
忍着,忍着,楚良强制的压抑自己的情绪,总也看不出眼前这个女孩是个什么好东西,用外公的话就是:你们什么都不懂,这世道一直都弄瞎了看清现实的眼!
陈雨菡跪在面前,一步一步的靠近楚良,双手抓着楚良的脚踝,怜爱的凑上来:“别难过了,行吗?姐姐错了,我不知道那是你祖先的部下,有句话不是说不知者不怪吗?”
“那种话都是给自己找理由开脱的借口!”楚良推开她,起身朝门口走去。
“阿良……”陈雨菡呼唤着,“你不要我了么?”
那种话,如果是易木戒,一定会被女人的柔弱而忘了本质的堕落,现出自己好色的丑陋。但是楚良似乎也感到了这种不舍,他觉得很恶心,为什么女人可以这样,自己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傻小子,卢掌柜那个酒店里,还有跟易木戒去过的洗浴中心,里边的女人也不至于没有下限。
楚良禁口的滋了一句:“跟着我你会死的!我听不懂大人嘴里的那些勾引!”
“哐啷~~~”摔门声伴着楚良快速的下楼声,随后是“咚”一声,那是楚良从拐角猛的跳下整个楼层台阶的震响,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什么都听不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