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光和煦, 路边的残雪和污泥混杂在一起,有些刺眼。
此时,弘王府门前停着一列马队, 马背上的人深蓝官服,外着软甲, 腰间配剑,甚是威风。
司马炎挥了下手, 身后的人立刻捧着一盒盒名贵补品奉给面前的弘王爷。
他颔首道:“郡主此前去月老庙时不小心着了冷风, 是臣照顾不周, 今日臣特意送些补品过来,还请弘王爷转交到立雪阁,望郡主能够早日驱除风寒,养好身子。”
弘王爷笑眯眯地扶了下他的胳膊,“司马将军做不得这些虚礼啊,万万不可弯腰, 小女明曦被将军这般看重, 本王深感欣慰,将军有心了。”
“臣是晚辈, 将军二字愧不敢当, 王爷无需客气,直呼臣的名字即可,”司马炎偏头往府中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不知郡主病地可否严重?”
弘王爷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 笑道:“一点小风寒,有各种药材医着,很快就能养好。”
司马炎心中担忧, 但不好在门前多待,颔了颔首,“如此便好,臣还有要事,日后再来弘王府拜访。”
“哎,快去吧。”
待人走后,弘王爷转身,随手掀了个装药材的盒子,见里面的东西色泽光洁,称赞道:“还不错,都是上等的补品。”
“王爷,这些补品要送到立雪阁吗?”管家迎上来低声道:“郡主这病都好些天了也没见好转,真是奇了怪了,女大夫诊治出来的是风寒之症,老奴好心请了资历高深的大夫过来,立雪阁又不让人进,也不知郡主的病情到底是真是假……”
弘王爷闻言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管家见对方的态度,心下一紧,弯着腰跟了上去。
立雪阁内,锦秀端着一碗汤药,急匆匆地往二楼卧房处走。
她推开门,看着床帐内肤色几近透明的晋明曦,声音忍不住地哽咽起来,“郡主,快把这碗药喝了,奴婢熬了一个时辰呢,喝完之后身体肯定能好起来的。”
近日京中的冷风越发刺骨,严寒之下,各大药铺门前的患者数不胜数,百姓们都道今年冬天的寒气着实厉害,是近十年来最为严重的冬寒,瑜洲甚至还发生了雪灾。
自从晋明曦从月老庙回来之后,便得了场风寒,数日不曾见客,甚至连立雪阁的门都未出过。
锦秀急在心里,又不敢贸然请大夫过来,生怕让外人看出主子失了贞洁,贞洁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有多重要,世人心里跟明镜似的,更何况这还是御赐的婚事。
郡主风评本就不好,和外男相会的事传了出去,定会被刻意编排针对。
再严重些,闹到碧霄宫那里,触了龙颜,说不定还会治一个欺君之罪。
陛下本就对郡主心怀芥蒂,怎么可能不借此发挥?
锦秀光是想着,就冒出了一头冷汗,她没办法,只能像往常那样,把刘医娘唤过来。
刘医娘先前经过晋明曦的敲打,脾性收敛了许多,老老实实地开了几味药。
然而按着药方上法子的治病,十天过后,依然未见好转。
“刘医娘,你开的药方究竟有没有用啊,为何我们郡主的病情还没好?”
刘医娘也急,拍着腿道:“锦秀姑娘,你别光跟我置气啊,曦禾郡主喝了那么多次避子汤,身子已经亏损了不少,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能有什么办法!”
锦秀怀着怒气辩解,“难道我们郡主乐意喝那些伤身子的避子汤?要不是被逼的,她何必受这些苦?”
刘医娘听后心头一惊,曦禾郡主竟然是被迫失身的。
这京城中,能有谁把堂堂一个郡主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那人的地位该何其之高。
知晓这个惊天的秘密后,刘医娘不敢贸然猜想,贵人们的事岂是她可以猜测的,她僵硬地劝道:“锦秀姑娘可别着急了,王府这么多补品,多给郡主补补身子,应该很快就能好……”
锦秀又问:“你确定这药方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锦秀姑娘啊,你都拿着这方子问过好些个资历深厚的老大夫了,我的话不信,他们还能骗你不成?归根到底啊,是郡主气虚积弱,需要好好调理,日后万万要少碰那些伤身子的汤药!”
送走刘医娘后,锦秀侍候着晋明曦用下补汤,小心地为她压好被角,“郡主,您好好休息。”
屋内的炭火烧地正盛,热气源源不断地散发开来。
晋明曦抬开眼眸,虚弱地问:“顾承安可否派人来过?”
锦秀如实告知,“自是来过,就连他最看重的临松也来了好几次,不过都被奴婢打发走了。”
“有没有为难你?”
“郡主莫要担心,奴婢说您病了,无法外出,他们倒是没有过多纠缠。但是……”
锦秀犹豫了一会儿,小声道:“但是奴婢觉得,临松他们并不是顾二公子派来的,而是私自想要把您接过去讨顾二公子欢心的。您生病的期间,二公子不闻不问,半点表示也没有,可见在他心里您毫无地位可言,反观那司马统领,可是前前后后送了许多补品过来呢。”
晋明曦听见锦秀的话后悄然松了口气,顾承安不在意自己最好不过,只希望日后可以永永远远地不再与他相见。
这时锦秀已经在报那些司马炎送来的补品名儿了,脆生生地替他说着好话,“郡主,司马统领一听说您病了,立马把错都揽到他身上,说都怪他照顾不周,才让您在月老庙受了寒气……他可比顾二公子好多了,您当初就该喜欢这样的人,而非那人面兽心之徒!”
晋明曦微微走神,看向桌侧摆着的木历,突然问道:“明灏多久没有来信了?”
锦秀一直在为她的病情忧心,倒是没注意到书信之类的事物,“好像已经半个多月了,先前跟着小郡王去瑜洲的随从已经回京了,但是郡主您昏迷不醒,无法接见,奴婢只好让他们在客栈等消息。”
“郡主,您身子才刚刚好转,不可操劳。”
“快去。”
锦秀极不情愿地去把人请了过来,那些人一见到晋明曦后都挨个跪了下去,说是要讨要银钱。
“郡主,小人们都已经完成了护送小郡王去瑜洲的任务,您看这段时间的银两何时结算啊?”
晋明曦蹙了蹙眉,“不是让你们一直待在瑜洲看顾晋明灏的?为何提前回来?”
“啊?”领头的人摸了摸头,“临柏让我们回来的,他说小郡王不会在瑜洲多待,便令我们回京了。”
锦秀斥道:“你们是郡主派过去的人,为何要听临柏的话?小郡王现在在什么地方,卫先生呢?”
领头的人本以为临柏跟她们是一伙的,现在看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连忙磕头认罪。
晋明曦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撇开脑中的胡思乱想,冷静地吩咐,“你们再去瑜洲一趟,找到小郡王后方可回来复命。”
几天过去,依然没有打探到晋明灏的消息。
他仿佛消失了一般,一丁点的痕迹都没在瑜洲留下。
随从们风尘仆仆地从瑜洲回来以后,弯腰告罪,“郡主,小人实在是寻不着小郡王,您就放过我们吧,大不了,这钱我们不要了。”
锦秀看了眼主子的脸色,低着头将他们带离立雪阁,打点好一切后才返回二楼。
晋明曦失落地坐于梳妆台前,镜子中的脸依旧是妩媚动人的,只是眼中的哀愁怎么藏也藏不住。
晋明灏去了哪里,恐怕只有一个人知道。
她到现在为止,还是没能与顾承安脱离。
险些忘了,那个男人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手中有着自己的把柄和软肋,只要轻轻一扯,自己就得乖乖向他服软。
晋明曦在镜前坐了许久后,垂下眼,打开封尘已久的胭脂,随手在唇上点了两下。
锦秀担忧地问:“郡主,您不会又要去流璎水榭吧?”
她极力忍住眼眶中的水光,转身压下满腹的委屈,“我别无办法。”
锦秀跪下苦苦哀求,“郡主,您的病还未好全,万万不能再喝避子汤了!”
晋明曦眼睫轻颤,想起和顾承安仅有的几次短暂交集,稍加安心,“我已定亲,他该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待我。”
他那个人,无论多喜欢一个物件,只要是经旁人假手过的,便会毫不留情地扔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也是被他肆意玩弄的存在,现在被下旨与司马炎赐了婚,成为别人的未婚妻,只怕会遭到他的嫌弃与厌烦。
晋明曦曾经领略过顾承安的“喜爱”是何模样,看似温柔,实则冷冰冰,薄凉又绝情。
她拿出匣子里的赐婚圣旨,藏进衣袖中,心事重重地走出了立雪阁。
曲廊下,迎面走来的左行芷姿态高调,老管家在她身后热切地引路,“表三小姐,王爷说了,请您去书房。”
左行芷笑问,“曦禾郡主私下悄悄让小郡王跟卫仲之去了瑜洲,惹得姑父大怒不已,一度躺到了病床上,他老人家身体可养好了?”
“王爷身子骨健朗不少,表三小姐不必担心。”
管家眼观鼻鼻观心,曦禾郡主与左三小姐一直以来都颇不对付,两人似乎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不相上下,但现在郡主不经王爷同意就把小郡王送走,可不就惹怒了王爷么?
如今弘王府内形势大变,曦禾郡主已是犯了大不孝的罪名。
弘王爷气地大病一场,这些时日一直冷着立雪阁,今早又派人把左三小姐请来,送了好几家商铺,可见王爷心中的天平已渐渐倾至了左三小姐。
王爷无儿无女,说不定将来会把诺大的家产都赠予左三小姐。
老管家好声好气地奉承着,“表小姐,近来有人往王府送了批珠钗,府中女眷甚少,您不如先去库房挑两件喜欢的?”
左行芷看见晋明曦后轻轻笑了笑,假意拒绝,“管家,这不太好吧?姑父就明曦姐姐一个女儿,以往这些东西,可都是要送去立雪阁的,哪能让我这个外人占了便宜?”
老管家想要讨好她,干笑着道:“表小姐,我们家王爷也就您一个侄女啊,侄女和女儿一样亲近,王爷对您那么好,您要什么他都允准。”
左行芷叹了口气,“我倒是想要那京中才子的圣地——陶然楼,只可惜生意不好,最后被顾二公子买下了。怪我,没打理好陶然楼。”
她接着道:“一提起顾二公子,就不得不想到他的未婚妻长阳郡主,有那般清风霁月的公子做夫君,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所以说,郡主和郡主也是不同的,长阳郡主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门好亲事。不像有的郡主,空有美貌,无权无势,拼其全力、使尽手段也未让顾二公子高看她一眼。”
她说顾二公子的时候,语气加重,别有深意地看着晋明曦的神色,仿佛是在故意说给她听的。
当初晋明曦想要陶然楼,就是为了接近顾承安,到头来人楼两空,也不知她心里是何种滋味。
左行芷最喜欢的就是戳别人的伤口,尤其戳晋明曦的伤口,原打算好好欣赏一下对方的神情变化,谁知晋明曦的反应极其淡然,跟没听见似的,径直走了过去。
跟在身后的小侍女神气地蹬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在骄傲个什么劲。
左行芷冷哼一声,开口拦下,“明曦姐姐,您这是要去何处?”
晋明曦回头,朝她微微一笑,“在家待得久了,出去散散步。”
“明曦姐姐打扮地这般花枝招展,不知要去哪里散步?可千万别像以前一样,别又一不小心走到了顾二公子常去的地方。”左行芷轻嘲暗讽道,“你和顾二公子各自都已定了亲事,行事一定要稳重一些,省的做出红杏出墙的举动。”
“哦,不对,”左行芷故意捂了捂嘴,“人家顾二公子惊才风逸,列松如翠,从来就没把你当一回事,是段然不可能与你行苟且之事的,如此倒是我多虑了。”
晋明曦没说话,锦秀快言快语道:“我们郡主天生丽质,只是略施唇脂而已,就能美地风头无两,怎么就刻意打扮了?倒是你,整天阴阳怪气,不就是嫉妒郡主的容貌么!”
眼看左行芷怒火已经被激起来了,老管家生怕两个主子惹起争端,便开口催促,“表小姐,王爷让您快些过去呢,听说是有要事相商。”
因为近些时日弘王爷被晋明曦的所作所为气到了,所以对左行芷格外地宽容,左行芷已从他那讨到了不少好处,不好生出事端,听见老管家的话后压了压火气,咬着牙道:“再过几日就是我的生辰礼了,宴请了诸多同龄,包括顾二公子,明曦姐姐一定要赏脸啊。”
出了弘王府后,锦秀的嘴角根本就没压下来过,“郡主,奴婢一想到刚才左三小姐的脸色就想笑,她还想用陶然楼刺激您呢,殊不知陶然楼现在的主子就是您……”
晋明曦敛着眉眼纠正,“是顾承安的。”
“郡主,顾二公子贪图您的美色,都对您做了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您无法反抗,任他欺负,他给些补偿也是应该的嘛,陶然楼就是您的,不止陶然楼是您的,陶然楼所在的整条街的铺子都属于您。”
马车停在流璎水榭门前,晋明曦撩开帘子,望着这座府邸,恍然生出一种陌生感,以往种种屈辱重现眼前,她静默一番后回头吩咐,“锦秀,去敲门。”
锦秀一下子恢复成愁眉苦脸的模样,心里忐忑地许愿,希望不要碰见顾二公子身边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们。
敲了两声门后,里面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女声,“谁?”
那女子尖下巴眉上痣,正是被顾承安纵容过多次的平露。
锦秀的心一下子跌至谷底,“顾二公子可在里面?我们郡主希望能与他见一面。”
平露探头瞥了眼马车中的晋明曦,不屑道:“郡主已是定亲之人,还偷偷摸摸地来流璎水榭做什么?之前不是硬气地很吗?风寒这么快就好了?装病这么久,不怕躺地腿废了吗?”
锦秀耐着性子道:“我们郡主之前确实生病了,烦请平露姑娘通报一声。”
平露抱着手臂斜眼看她,“二公子事务繁忙,是你们相见就能见的人吗?曦禾郡主最好离我们二公子远些,别坏了他的名声!”
说完后,她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她这人怎么这样!”锦秀灰头土脸地回了马车,愤愤不平道:“郡主,明明是二公子毁了您的清白,怎么还反过来指责您了?”
晋明曦看了眼紧闭的大门,“他应该不在里面,走吧。”
“郡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找他?”
晋明曦沉默一会儿后道:“四喜斋靠近相府,我去那里等他。”
锦秀点头,“好,到时候奴婢就在马路上等着,看到二公子的马车后请他停下。”
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二公子和郡主两人在流璎水榭住了那么多时日,总归会有旧情的吧。
锦秀心里也没底,眼巴巴地望着路口,希望郡主能朝对方打听到小郡王的消息。
远远地瞧见那辆相府马车,她连忙朝四喜斋里使了个眼色,晋明曦看到后起身走来,跨过门槛,偏头和马车一侧的临松对上目光。
临松晃了晃缰绳,待马蹄稳下后,隔着帘子恭敬道:“二公子,曦禾郡主在路边等您,见还是不见?”
等了半晌,里面未传出动静。
临松没有等来任何吩咐,便目不斜视地握紧缰绳,打算就此离去。
晋明曦站在路边,绯红色的裙角沾了些许尘泥,视线静静地停在马车上,眉头微蹙,脸色渐白,整个人如同被碾进雪泥中的凤凰花。
她如今被赐了婚,是司马炎名义上的未婚妻,顾承安果真不愿再见自己。
只是……她还有事相求,这场景,确实有些失自尊。
“还请郡主让路。”
临松出声提醒。
她悄然回过神来,抬起眼眸,声音有些微颤:“二公子可在里面?”
“郡主,您再不让路,卑职可控不住这马蹄。”临松摸了摸马身,“脾气烈地很。”
晋明曦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兀自掀开了横亘在眼前的车帘。
临松没有阻拦,只当没看见,对上主子那道毫无情绪的目光时,立即弯腰,“公子,郡主手快,属下没来得及拦住。”
顾承安放下手中卷轴,神色淡淡地问:“什么事?”
“曦禾郡主找您。”
他目光稍移,似乎才看到晋明曦,明明中间只隔了一个月,然而他的目光平静地仿佛在看一个陌路人,没掀起半分波澜。
晋明曦甚至怀疑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在这样的视线下,先前打好的腹稿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外面的人被风吹地摇摇欲坠,裙角飞扬间,连带着发尾也被吹散,她紧紧捏着车帘,指骨泛白,寒气不断涌进马车中,掩盖了两人无声的对峙。
晋明曦平复着心绪,死死压下那点弱到不能再弱的自尊,然而一开口,声音还是暴露了几分难过,“顾承安,明灏他……”
突然间,寒风吹散了马车中桌上的纸张,打断了她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
顾承安伸手捡起吹落的纸,对刚才的话置若罔闻,轻描淡写道:“郡主大病初愈,不可多吹冷风,送她回王府。”
“属下领命,”临松强硬地将车帘从她手中抽出,“郡主,请吧。”
晋明曦满身皆是失落,被引着上了另一辆马车后,失魂落魄地朝临松问:“你们家公子明日会去哪里?”
临松笑了笑,“郡主,您都与司马统领订婚了,还打听我们二公子的事做什么?”
“那是陛下赐的婚事,我如何拒绝?”
临松还是在笑,“那也该洁身自好才是,不可做不安于室之人。”
晋明曦攥紧衣袖,将脸偏至一旁。
马车到达弘王府后,临松才开口,“左家三小姐左行芷几日后将举行生辰宴,如不出意外,我们公子会前去道贺。”
左行芷的生辰宴定在梅湖畔,这几日她将弘王爷哄地眉看眼笑,有弘王爷的重金操办,定是不缺钱财。
听闻规模盛大,是近几年最为隆厚的生辰宴之一。
为了躲开弘王爷的冷脸相对,晋明曦一早就驱车前往梅湖畔,把梅园逛遍了之后,宴礼才刚刚开始。
左行芷在阁中央对着世家姑娘们大肆宣扬着,“你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有的只见过顾宜宁的容颜,却没见过她亲哥哥的,今儿一定让你们瞧瞧他到底长什么模样,我父亲说,刚才还看见他的身影了呢。”
“真的假的?顾二公子事务繁忙,会来参加你的生辰宴?”
“当然是真的,我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要请他帮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肯定不会拒绝我的。”左行芷信心满满地筹谋着心中的计划,情不自禁地绽开笑颜。
远处,晋明曦坐在秋千上,心不在焉地翻着一本画卷,转头问:“明灏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呢。”锦秀摇了摇头,突然扯住秋千的绳索,激动道:“郡主,那不是临松吗?”
晋明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真是一袭黑衣的临松。
“我们跟过去看看。”
“好,郡主小心点。”
晋明曦紧了紧衣领,顺着临松的路线穿过梅林,最终来到了冰湖的西侧。
湖畔边的男人长身玉立,正斯条慢理地拨弄着鱼竿上绕在一起的线,漫山遍野的雪衬地他清冷又勾人。
晋明曦开始时迈不动脚步,但转眼一想,他们两人做过最亲密无间的事,她何必再看重脸面。
这般鼓舞着自己,终于一步一步走到了对方的身侧,她攥着衣袖,不自在道:“二公子好兴致。”
顾承安微一侧头,目光徐徐扫向她的脸,“郡主有何事相求?”
晋明曦原以为他不喜欢上次的单刀直入,没想到这次会直接点破,楞在原地尴尬了一瞬。
男人漫不经心道,“郡主只有在求人的时候,才会这般热切。”
晋明曦没打算藏着掖着,既然戳破,便如实地问:“明灏去了哪里?”
“瑜洲。”
“为何要哄骗我?他根本不在瑜洲。”
顾承安突然抬手,帮她理了理敞开的披风,动作着实温柔,但神色也是真的冰凉,“既然郡主不信,又何必再问?”
他眼中仿佛蒙了一层霭霭雾气,让人捉摸不透迷雾之下的情绪。
晋明曦看着他的冷隽的侧影,忍不住开口轻道:“一整月未见,二公子枕边可是有了新欢?”
顾承安腕骨一顿,而后似笑非笑地问,“有又如何?”
晋明曦脸上失了几分颜色,整个人有些错然。
然而话一经出口,便无法收回,她僵硬地继续问下去,“不知是哪家姑娘入了二公子的眼?”
顾承安收回落在她脸上的视线,轻声笑了笑,并未言语。
晋明曦垂着眼睫,一时分不太清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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