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段突起的沙丘后面,叛军最高首领杨德章抚摸着手里的武器,看着跟他埋伏在这里的两百名弟兄,双手不停地打颤。他不是傻瓜,叶三的两万精锐骠骑营从张掖一出发,他就得到了消息,而这个消息正是那个可怕的妖女唐甜给他的,让他带领这两百人在这里伏击叶三的军队。临走的时候,唐甜给他的人配发了这种武器,就是这种武器让他的六万人马统统缴械投降。
这种武器太可怕了,一千名兄弟冲击一个沙丘,在很短的时间内全部阵亡,连撤回来的机会都没有。在来的时候,他深知平时小打小闹,打完就跑,官军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但这次叶三是来真的了,如果找到他,一定会跟自己玩儿命。本来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把自己的六万主力带到这个地方,把唐甜的那几百人吃掉,抢了黄金就走人,那时天高任鸟飞,让叶三独自在这荒漠里喝风吃沙。可是没想到,就在一个月圆之夜,自己的六万人马被唐甜封死在了一个沙凹里。自己的一个千总队打前锋,向沙丘上冲去,他们面临的就是这种武器的连珠扫射。一个疯狂的杀人之夜,不到半个时辰,沙丘下就布满了尸体,自己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天亮的时候,杨德章见到了这个让他六万人马束手就擒的人,一个很漂亮,一个很妖艳的女人,这个女人就是他一直在找的唐甜。
唐甜没有杀他,而且对他很客气,感谢杨德章给她送来了这么多人,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忘记唐甜对他说过的话:“杨德章,本宫放出消息就是等你把你的手下送过来。本宫来这荒芜之地正缺人手,这几万人,本宫收下了。”
杨德章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现在已成鱼肉任人宰割还能说什么:“皇后娘娘,既然我们已经投降,就请您大人大量,饶过我们一命,放我们回去吧。”
唐甜嘻嘻一笑道:“到时候本宫自会放你们回去,可现在不行,你要帮本宫一个忙。”
杨德章诚惶诚恐地道:“请娘娘吩咐。”
“你们的马匹,本宫全收下了,另外你们的人我还有大用,等忙过这一阵子就放你们回去。你听好了,如果有任何异动,那一千人就是你的榜样。”
随后发生的事让杨德章很惊讶,他的一万名叛军竟然成了唐甜的马夫,他们的任务就是每天照料好那几万匹马,如果死了一匹,就会有一人抵命。唐甜要那么多马匹干什么,难道说是防止他们逃跑?有这个可能,在这荒芜的沙漠地带,没有马匹想逃回去,那是等于去送死。而另外几万人都成了苦力,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基地,那个基地所建造的东西,杨德章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那里的一切都是他前所未见。
一晃半年过去了,杨德章对唐甜在这里建造什么他一无所知,可是对他手里的武器却有了一定的了解,而告诉他这武器秘密的竟然是一个疯子,一个武器疯子,他叫李云亮。李云亮绝对是一个武器疯子,对制造武器的痴迷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他曾在杨德章面前显摆,说一些杨德章听起来都有些神神叨叨的感觉。
“你知道本官为什么不在朝做高官而跑到这里来吗?就是为了这个。”说着扬了杨手中的连珠火铳:“就这火器,在当今我敢说没人能造出来。目前使用的火器,铸造完成后便使用手工打磨。比如你所见过的火铳,如果要保证射击精度,其铳管需要人工打磨一个多月才能合乎要求,而且使用的铁质材料粗劣,以至于经常炸膛。虽然现在南镇抚司引进了灌钢新法和机床等技术,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制造水平,可是设计技术还很落后。可在这里就不同了,本官见到的全是最新式的武器设计,让本官想都不敢想。在酒泉南边痛打你们的就是这个叫琵琶连珠火铳的武器,没见过吧?可它的威力你是见过的。”
“是是是,李大人说的是,小人见过这家伙的威力,成百上千的人竟然冲不破它的封锁。”杨德章听着李云亮所说的,满头冒着虚汗,这武器也太邪门了,能不停地射击而不需要装弹,这也太可怕了。
“它就是一种连发火铳,铳背是弹夹,可以储存三十发火药弹丸。铳机有两个,相互连接,扣动一机,弹药自落于筒中,同时解脱另一机而击发也。一次可以连续击发三十发铅弹,然后置换弹夹,又可以继续使用,射程百余步,威力巨大。”李云亮对杨德章说的话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更让杨德章没有想到的是他现在手里就拿着这件威力无比的武器,难道唐甜不怕他杨德章反水?用这种武器把唐甜给干了?随后,杨德章才知道,唐甜还有比他手里的连珠火铳威力更大的武器,所以不怕他杨德章。
清闲的日子没过多久,唐甜把杨德章找来,交给他一个他认为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伏击叶三的精锐部队,并且要活捉叶三,地点还是在那一个沙丘上。那是一个绝好的伏击位置,几个月前他就在那里吃过大亏。此地平素无人居住,茫茫大漠,他没有后勤保障,更重要的是没有军马,所以唐甜也不担心他逃跑。他所做的就是等待,等着叶三送上门了。
可叶三也深知用兵之道,他会孤军深入大漠吗?他们在等叶三的补给供应不上,粮尽水绝的时候就发起致命的一击。
杨德章在沙丘上等待的时候也曾经不安过,万一叶三真的冲过来了呢?但许多天过去了,连个人影都没一个,现在又下起了大雪,躲在沙窝子里更难过。慢慢地他放松了警惕,甚至沙丘上连基本的守卫瞭望哨也不再设置一个,每天只躲在沙窝子里饮酒取乐,他在想叶三根本不可能过来了,可是实情的发展有时候就是和他想象的完全相反。
就在叶三向沙丘挺进的时候,杨德章坐在自己临时搭建的沙窝子里躲避风雪严寒。雪越下越大,天空被一片白茫茫的雪花掩盖,几十米内都看不见人,白天变得如同黑昼。按说这样的天气,叶三的军队更不可能对他们发动攻击,他应该安心才对,但这漫天雪花却似乎打在了杨德章的心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如果杨德章是在大漠和草原生活过,或是英勇善战的蒙古民族,对于危险往往有种先天的预知,那是游牧民族长期的生活习惯养成的。可是杨德章不是,他就是一个南方的地主,他说不出哪里不对,预感终究只是预感,还是接着喝酒吧。
就在杨德章临时搭建的窝棚外,一个手下喝多了,他向杨德章打了个招呼,晕晕乎乎地走下了沙丘,在漫天雪花中,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等到他有点清醒的时候,已经不认得回去的路了。
在这种天气迷路可不是开玩笑,他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分辨出方向,便回头又向沙丘走去。突然,他发现自己的前方出现了许多人影,由于天空被雪花覆盖,根本看不清远处人的面孔,他认为这里就是自己的伏击地,连忙高兴地一路跑了过去。
等到了跟前一看,他才发现迎接他的是群灰头土脸的士兵,就像从沙堆里爬出来一样的士兵。更要命的是,这些士兵穿的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军服。他们是朝廷的军队,这些士兵用恶狼般的眼神看着他,脸上却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还大声地呼喊。很快,更多的士兵都围拢了过来,他们以看待珍稀动物的眼神注视着他,他很荣幸地成了叶三的第一个俘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