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变故，谁也没能想到。

苏福当机立断，没有心思去揣测法善大师为何自寻死路，与那人皮佛同葬，立刻强提真气，催促着众人，趁着人皮佛消失，赶紧继续前进。

林墨没有动，他在思考法善大师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更在思考那人皮佛为什么在杀死法善大师后，选择了沉寂入海水。

是的，杀死。

林墨不认为法善大师落入那人皮佛的掌中后还能活下来。

“你在想法善大师为什么选择自寻死路对吧？”

苏牧羊走到林墨身边，偏头问道。

“嗯？我的确在想这个问题。”

林墨点点头，“所以你也在想这个问题？”

苏牧羊点点头，没说话，眉宇之间同样充满了疑惑。

“我虽然对法善大师了解不多，但想来他之前既然宁愿身如僵尸，饮血苟活，那么自然不会是那种轻易赴死的人。你对他的了解应该比我多，你觉得他是那种会主动寻死的人吗？”

林墨看向苏牧羊，问道。

虽然其实很想将人皮佛的离开与法善大师的主动赴死联系在一起，于是大家就可以感动的认为，是法善大师发现了人皮佛的秘密，于是牺牲自己，拯救他们。

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了，法善大师，不是那种愿意牺牲小我，拯救大我的人。

那样的人，也不可能出现在这艘船上，在棺材中枯守几百年，只为了等一个长生的可能。

“他以前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想来或许以前也的确是个高僧大德吧。”

苏牧羊想着，嘴角浮起一抹讥笑，看着林墨，“可惜，当一个人只想活下去的时候，这些东西，早就抛掉了。”

“是啊。佛陀死了，都要以杀人为乐，何况只是一个没能成佛的和尚。”

林墨叹了口气，“所以，他的的确确不是因为发现了人皮佛的秘密，为了救我们，才主动赴死。他只是，也许坚持不下去了。”

“古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法善大师一心想要活着，渡过这天地大劫，去那灵山见诸佛。我想，那应该就支撑着他打破了一切清规戒律，放弃了一生佛法修行，最终决定登上这艘船的原因吧。

但现在，支持他活下去的东西，不存在了。”

苏牧羊想了想，忽然明白法善大师为什么要赴死了。

原本以为只要活下来，就算满手污秽，就算做很多违背佛法的事情，但法善大师心中觉得自己还是虔诚的，因为他活下来的所有目的，一切愿望，都只是为了去灵山见诸佛。

到时候是佛是魔，自然有灵山诸佛为他盖棺定论。

可惜，他没能见到灵山，便已经见到了佛陨。

法善大师心心念念的灵山诸佛，死了啊！

这对于法善大师来说，所有支撑着自己一身污秽活下去的信念，破灭了。

“你也许是对的。”

林墨看着苏牧羊，微微颌首，他也倾向于这个可能，至于法善大师赴死之后，那人皮佛的离开，或许只是误打误撞罢了。

或许那人皮佛终究也同样有着一缕残念未消，所以才裹着血色人皮游荡于着茫茫无尽海中，盼着可以遇见一个人，告诉祂，祂不是魔，而是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