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省城。

林墨从巡捕总署出来，在街口的小摊买了只烧鸡，用荷叶包着，就这么提着回家。

三年的时光并没有在林墨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倒是这省城变化有些大。

路过省立大学的时候，他看到不少人被巡捕拦着，封锁了长街，当初被查封的清平教会，如今的天尊观前，无数信徒三步一叩，五步一拜，从长街尽头，一直延伸到了天尊观前。

穿着青色道袍的岭南道天师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信徒叩拜。

在敞开的殿门中，是香火鼎盛的天尊雕像，惟妙惟肖，宛如真人一般。

林墨就下意识的停下来，可以看到那天尊雕像上笼罩着的乳白光辉，那是信徒的香火之力，沉淀质变，宛若神圣。

他若有所思，停留片刻，绕过街，就看到墨多文手里捏着一张报纸，正无可奈何的看着长街上叩拜的人群。

“墨先生。”

林墨打了个招呼，这三年，他与墨多文打过几次交道，请教了一些关于墨学的问题，一开始墨多文还很热情，但渐渐就变得生疏起来。

林墨不知道是墨多文知道了他是林迟青哥哥的原因，还是因为墨多文很忙。

“是你啊。好久不见。”

墨多文点点头，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林墨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冷淡，目光落在墨多文手上的报纸，是今天的报纸，他之前在巡捕总署已经看过了。

似乎注意到林墨的目光，墨多文就忍不住道：“你对南北天师道合并，共尊林迟青为圣女的事情怎么看？”

“怎么看？用眼睛看？”

林墨哑然失笑，没想到墨多文会问他这个问题。

他能怎么看，只能说吾家有女初长成。

林迟青比他想的还要厉害，不过短短三年，就以一己之力统一了整个天师道，让原本还想与岭南道一起划江而治，自称北天师道的太平道服软，与岭南道彻底合并。

这般手段，当真是让人惊叹。

“林迟青七天前上太平山，与太平道道主论法，三天后，太平道尊林迟青为圣女，结束了天师府长达百年的纷争，从此之后，万道归一，只剩下林迟青的天师道独霸天下。偌大一个天师府，落入一个十五岁少女的手中。

你觉得这是正常的吗？”

墨多文言辞激烈，问道。

“还好吧，她只是做圣女而已，又不是做皇帝，而且国师不是依然是那个谁来着。”

林墨无所谓的耸耸肩。

“那林迟青下山之后，入皇宫为陛下讲道，蛊惑皇帝，三天之内，三位内阁大学士告老还乡，你也觉得还好？！”

墨多文怒喝起来，“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这林迟青……”

“墨先生！”

林墨打断了墨多文的话，“我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但当着我的面，这样说她，未免有些过分了。”

墨多文顿时沉默一下，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当着你的面说她，我只是……算了，没什么好解释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说完，墨多文转身就走。

林墨没有理会他，只是回头看了眼天尊观前，一边是虔诚叩拜的信徒，一边是被围墙和长枪所挡住的省立大学学生。

这一幕仿佛无言的征兆，提示着林墨，平静的日子或许已经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