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省,西南偏南,湄南河静谧流淌,如同丝带一般缠绕着清平山脉。
清平山,在五百年前叫做梅山。
故老相传中,梅山人秘传一套梅山水法的修行法门,掌握之后,可以定风水、祛妖邪、操鬼请神。
一百多年前,清平道的两位开山祖师据说便是在这梅山之中得了当年梅山水法的残卷,从而开创了清平道一脉。
时过境迁,随着昔日的梅山变成了清平山,成为了清平道在湘省的门庭祖地,过去关于梅山水法的种种传说,也早已经被光阴所淹没,不为人知。
此刻,林墨换了衣衫,改头换面,变成了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汉子,看上去多少有些病恹恹的。
他就站在江边,看着竹排在湄南河中随波逐流,对岸有浆洗衣服的妇人,火辣热情,正在跟竹排上摆渡的汉子大声对唱着山歌。
林墨面无表情,站在等待过河的人群之中,耳聪目明,听见了他们的说话。
这才知道,他赶上了好时候。
过几天正好是清平道一年一度的斗法大比,到时候清平道诸多天师都会齐聚清平山,便是普通人也有机会前往清平道祖庭山下,若是有缘,便可以得到天师赐福。
“斗法大比?有意思。”
林墨目光闪烁一下,忽然轻笑一声,看向云遮雾绕的清平山脉,他想起来了,他前世来过这里,斩了一位自称梅山地师的人。
……
清平山主峰,清平道的门庭所在。
幽深的神堂深处,满头银发的老妪,眯着眼睛,细细的挑着沉香,看见那如同水银一般的云烟就这么七转八绕,随着香炉盘绕而下,最后如水一般注入地上的池子。
沉重如汞一般,在整个地面上形成一圈烟雾,充满了仙家气象。
“你知道这沉香,为什么不往上飘,而是往地上落吗?”
老妪慢悠悠的走着,挑弄着神堂里的沉香,烟雾更浓,让她看起来仿佛从天庭而来的仙人一般。
“老祖宗,这是因为沉香的烟雾比空气重。”
杨木平就跪在沉香的烟云中,脸色苍白,轻声说道。
“不对。这是因为这香啊,它知道自己无根无基,若是青云直上,便会受风吹,被雨打,最后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它往这地上落,踏踏实实,让人看见了,便不由得赞美几句,将其当做宝贵的东西。”
老妪淡淡说着,目光冰冷,“连一炷香都知道要脚踏实地,你,作为人,却不明白这个道理!”
“老祖宗恕罪,弟子错了。弟子只是……”
杨木平立刻磕头,求饶。
老妪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杨木平,“你不只是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背着我与太平道联手是其一,挟私报复是其二,但这些都算不上让人失望。你真正让我失望的是,明明已经做了,为什么不做绝!
你若杀了个干干净净,不留活口,那么死无对证,便也没什么。但偏偏你瞻前顾后,愚蠢至极,留下了活口。你让我很失望。”
杨木平连忙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