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必须要抓紧眼前的机会,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
装扮成星澜的人,自然便是伽御辛。
精通医术的云华舫舫主,自然也对化形和易容的技巧烂熟于心。
只是从前一向未曾用过。
也是伽御辛刻意藏拙,也幸亏他如此做,才没人知道她有此番本事,玄吟当然也不知道。
在她的精心装扮下,加之玄吟又喝了掺了药的烈酒,是绝不可能认出自己的。
只会将面前的女人当成是星澜重回世间。
可真的站在玄吟面前时,看到他对星澜的痴迷和不舍。
伽御辛还是忍不住羡慕和嫉妒。
这样的情绪掀起滔天巨浪,几乎让人压抑不住翻滚的心情。
她不明白自己比星澜差在哪里。
为什么经历了数千年,玄吟的心里始终有那个女人,却忽略了永远在旁边默默付出的自己。
她想不通、猜不透、堪不破、理不清......
何为执念?
大概便是费尽心思只为做一件事,不问值不值得,也不管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只是拼尽全力向前。
玄吟便是伽御辛的执念。
怀音和星澜当然也是。
只是对前者,是求而不得,而对后者,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阿澜,你怎么不理我?”
不远处的玄吟见伽御辛久久不语,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有些不满地问道。
伽御辛终于开口,她学着记忆中星澜的声音,“你不要过来。”
玄吟果然停住不动了,乖巧得可怕。
若是没有喝那么多酒,或者侍卫没有背叛他,下了魔女特制的迷药。
他肯定是能听出来这声音有些不对劲。
可如今的玄吟,满心满眼都是与心爱女人重逢的喜悦。
哪里还有思考的能力?
恐怕这假扮的星澜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伸手扭断自己的脖子。
也幸好伽御辛并不想让他去死。
“我们此生缘尽,只是我终究舍不得,便想多看你一眼。”
女人的语声低落,一边说着便垂下了头,似乎掩面擦掉了一滴泪。
玄吟有些着急,他看着面前的女人,根本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不,不可以!你要留在我身边,我已经找到了复活你的办法,我们会生生世世永远在一起。”
假扮的星澜慢慢抬起了头,只是眸子中闪过些充满希望的光芒,“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我绝不会骗你。”玄吟伸出了手,几乎赌咒发誓一般。
“我会跟你永远在一起,我们永不分离!”
得到这句承诺,伽御辛终于笑了。
而落在玄吟眼中,便是他最爱的那个女人,慢慢松开了紧皱的眉头,露出了一个恬淡的笑容。
那是个能让他为之付出一切的笑容。
“我相信你。”
娇软的声音如是回答道。
玄吟终于松了一口气,可他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比如将这朝思暮想的人拥进怀中。
面前女子的身影边越老越淡,逐渐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玄吟疯狂地冲上前,双手徒劳的抓握,却什么也留不住。
而伽御辛散掉了留下傀儡术,已经趁机跳出了窗户,离开了玄吟的房间。
临走前,还不忘轻声留下了一句,“我相信你。”
玄吟听着那句呢喃,倏忽便红了眼眶,有些绝望地怒吼了一声。
趁着夜色离开了龙尊的院落,守在院门口的,便是与自己丫鬟有了私情的那侍卫。
因为被伽御辛抓着把柄,便不得不冒风险帮她。
在无人察觉的时候,魔女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即便等玄吟酒醒过来。
也只会认为做了个悲伤的梦。
而这个梦,便是让玄吟改变想法的关键。
伽御辛之所以做这些,便是要加深玄吟对星澜的愧疚。
只有他足够想念那女人,才会愿意牺牲怀音,让怀音成为那个祭品去死。
这个如意算盘打得极好,当然也足够隐忍。
院落里的怒吼声椎心泣血。
却无人敢进去查探。
谁都不知道喜怒无常的龙尊,又在发什么脾气。
当玄吟瞪着血红的双眼冲出院门时,守在门口的守卫连忙跪在地上,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龙尊......有、有何吩咐?”
玄吟猛地掐紧了面前守卫的肩膀,语声嘶哑,“人呢?”
“什、什么人?”
“阿澜呢?我的阿澜呢?”玄吟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茫然和无措。
浓烈的酒味弥漫在空气中。
那侍卫心虚不已。
他虽然不知道伽御辛的计划,却知道龙尊变成这副样子和那魔女定然脱不了干系。
然而自己又是帮凶之一。
若是玄吟知道真相的话,自己也决计讨不了什么好。
无奈之下,只能帮着玄吟隐瞒和掩饰。
“龙尊息怒,卑职一直守在此处,并未见到任何人出入。”
玄吟原本紧紧抓住侍卫衣领的手放开,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我不信,你骗我。”
话是这么说。
但这位龙尊脸上的表情却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既哀伤又绝望。
像是失去了什么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侍卫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低低垂下了头,对着玄吟磕了个头,“卑职不敢欺骗龙尊。”
玄吟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捂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侍卫看着他的背影,也不敢再拦。
吹了一阵冷风,虽然脑子依旧昏昏沉沉的,但酒总算醒了些。
玄吟原本想去看看自己的女儿。
可走到怀音的院落门口,却有些近乡情怯,又不敢再去看。
他有些害怕。
本来玄吟几乎已经放弃了献祭怀音的那些心思。
可今晚遇到的种种,星澜那悲伤无助的模样,又让他重新生出了这种想法。
女儿再可怜,总不及星澜在地下永远沉沦和痛苦。
若是可以的话,他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换星澜归来。
怀音的命本就是阿澜给的。
如今还回来当然也是理所当然。
悠悠生死别经年,这是阿澜第一次入他的梦,玄吟既欣喜,又痛苦万分。
他不知道阿澜在那地下到底忍受了怎样的苦楚。
她可是曾经最骄傲的神女,天地之间最高贵无暇的存在。
怎么能沦落那样凄惨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