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团子离开的那一刻起,或许一切便没了回头的余地。
刺玫深深的憎恨自己,其实不只是她,连青逾自己都觉得自己十分没用。
根本不敢对上师妹失望的目光,青逾如同犯了什么错事一样,连道别都不敢便很快离开。
怀音回到君故身边的时候,有些闷闷不乐。
而君故慢慢走到了她的身边,蹲下了身子,将头贴在她的肚子上。
怀音看着自家师父的动作,忽然有些坏心眼的开口询问。
“师父,若我们也和师兄还有刺玫一样,是你犯了错却不敢承担责任,那如今你会怎么办?”
女子的心思本就难捉摸。
怀了孕的女子心思,便越发难以捉摸!
不然也不会有,女人心、海底针的说法。
君故扶住怀音的双肩,却并不回答,只是慢慢凑近了少女的脸颊。
一张完美无瑕的脸贴近面前,哪怕看了很多遍,怀音此刻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薄薄的唇贴近,似乎下一刻便要亲吻上来。
怀音的心跳剧烈的很,哪怕已有过无数次最亲密的接触,面对师父的时候,她也总会忍不住害羞。
君故贴近了她,就靠在她的耳边,宛如呢喃,“我不会让你走,你是我最珍贵的、绝不会放弃的珍宝。”
低低的话语仿佛承诺,带着一股子不可捉摸的坚定。
怀音迟钝了片刻,继而转过了头,忿忿道,“总说些好听话!”
在君故看不见的地方,少女的耳根却泛起了微微的红晕。
男人看着少女傲娇的背影,并没有再解释,这是他心底最深处的愿望。
而不只是单纯为了讨好。
无论用怎样的方式,他总会让她留下来,享受安宁而平和的人生。
即使她不爱他,他也想让他热爱这个世界。
多看看这世间所有瑰丽的风景。
她本就是他用尽了所有方法强留下来的。
而这一切,怀音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也不愿意让她知道。
别离总是会让人伤悲,而君故正在寻找一种,能让怀音接受的方法,宣告自己的离去。
离开渤海的时候,怀音忍不住回头,背后却是一望无垠的海。
没能看见刺玫的踪迹。
或许她永远地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
而她与师兄之间的种种,终究犹如过眼云烟。
即使伤怀,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在怀音看不见的地方,刺玫躲在石洞里,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
就像是无声的送别。
她不是故意要躲开怀音,只是真的未曾想好,要以怎样的态度面对这少女。
在贴近青逾胸口的那一刻,刺玫终于听见了男人的心声。
没人知道,这屿沙仙门的首席,曾与狐族有一些渊源,继承了狐族的血脉。
但凡凑近人的胸膛,仔细聆听,便能听到这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刺玫便是听到了一件,让她难以置信的事情!
与她诞下了一个女儿的青逾,原来从不爱她,当初只是意乱情迷,才发生了那些不可言说的过往。
而即便发生了这些事情,青逾也不打算负责。
只因为他的心,早被他的师妹怀音填满。
青逾深深地爱着怀音,那样的爱恋深不可测,根本不是她一个外人可以介入。
刺玫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
有失落、有错愕、有迷茫、更有......恨。
可当她冷静下来的时候,却又觉得自己可笑得厉害。
她又该去恨谁?
她又有什么资格恨谁?
当年那一夜,他们都中了蛊,说不清是谁先主动。
或许只能怪自己道心不稳。
在当年没能把持得住,发生那样旖旎缭乱的故事,惹来一生的劫难。
刺玫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这时她终于发现,即便不愿承认,青逾还是在她人生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或许她真的忘不了这个男人了。
只是,他们却绝没有了在一起的可能。
刺玫的自尊,决不允许她跟一个满眼满心都是别人的男人在一起。
她也不恨怀音,但是再无法做到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再心无旁骛地照顾那个少女。
从此两不相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君故带着怀音离开后,短时间内却并不打算回到天外天。
叛徒还未引出,青逾也查不出究竟是谁,山上未必比山下安全。
所以两人便打算找一个地方小住。
准确来说,是君故提议留在山下,而怀音没有任何的异议。
少女一向欢喜人间的风景,能有四处游玩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虽然还有很多的事情没能处理好,留在心里耿耿于怀。
但若是因为闷闷不乐而错过很多风景,那便因小失大了。
经历了上辈子的那些灾难,怀音总觉得能好好活一天,那便最好幸福而快乐地活好每一天。
从前似乎没觉得生命有多珍贵。
可当真的失去时,才会后悔莫及。
最终两人选定了怀音母亲的星澜曾经的故里,昆仑脉的永夜仙府,作为落脚点。
从恢复记忆,知道自己是一条龙后。
怀音便猜到了许多东西,而靠着零零碎碎地猜想,她从君故那里套到了不少话。
关于星澜,便是如此。
在光怪陆离地仙境世界,被星澜拥入怀中的时候,怀音便感觉奇怪。
那样的感觉,让她几乎眼眶酸涩地流出泪来。
怀音绝对是个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可那时的悲哀却似从心底涌起,根本无法忽略。
像是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种牵绊。
至于白虎的契约,融入自神魂和血脉中的契约,绝不是那么好解除的。
但她很轻易便和白虎成为了主仆,这一切似乎就像命定。
在怀音执拗的追问下,君故静静看着她,终究是说出了那个埋藏了很久的秘密。
其实即便他不肯说,怀音也早便有过猜测的答案。
星澜是她的母亲,是拼命生下她,却未曾抱过她呵护过她的母亲。
唯一的相见,还是在星澜故去之后,自己与她的残魂,在仙境的湖泊前的一面。
更为可惜的是,彼时的她,甚至不知道面前那面目模糊的仙子。
便是自己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