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病房的门,冯征、沈云和裴舒围在陈婆婆的病床前,沈云拿出贴身收藏的瓷瓶,拔出盖在瓷瓶口的玉塞,陈婆婆的一魂二魄如倦鸟归巢一般,钻入了陈婆婆的体内。
三人翘首以盼,过了片刻,陈婆婆的眼皮微微颤动,接着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陈婆婆!”站在陈婆婆床边的裴舒见她终于苏醒不由得喜极而泣。
“呼!”沈云和冯征二人长舒一口气,心中最后的担忧也化为乌有。
“我这是怎......么,怎么了?对了,手推车!手推车呢?”
陈婆婆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裴舒等人迷惑不解。
沈云和裴舒相视一眼,二人便七嘴八舌的向陈婆婆解释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听完了沈云为主裴舒补充的事情原委,陈婆婆有些沉默,过了许久才说:
“大家为了救我这个糟老婆子,真是即费心又费力,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罢,便想坐起来向沈云等人俯身下拜。
“哎呦,婆婆使不得!使不得啊!”
众人可不敢受老人一拜,连忙制止了陈婆婆。
陈婆婆躺回病床,又接着说:
“还......还有参延法师,等我出院后一......一定去地藏庵还愿!”
生怕陈婆婆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众人立马点头答应了陈婆婆提出的要求。
......
“您小心点!”沈云和裴舒搀扶着陈婆婆从车上下来。
距离陈婆婆出院已经过去了三天,沈云和裴舒本想再让陈婆婆休息几天但是拗不过她,只好依着陈婆婆陪着她来到地藏庵还愿。
陈婆婆在沈云二人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地藏庵,沈云在搀扶陈婆婆的时候看了看周围有些纳闷,今天好像和以往不同,香客明显减少不说,沈云甚至还瞥见了庵内禅房上披着素白的薄纱,正巧沈云身边路
过一位年轻的僧人便驻足问道:
“小师父,今日怎么与往常不同,出了什么事情吗?”
“阿弥陀佛,今日是本庵庙祝林火旺出殡的日子,他已于昨日夜里往登极乐。”
年轻僧人说完又急匆匆的去处理其他的出殡事宜了。
“什么?火旺叔去世了!”沈云想不到前几日才见的火旺叔,如今竟以天人永隔,不禁唏嘘不已。
陈婆婆声音微微颤抖,她打着哆嗦,脖子僵硬的转过头,即像询问又像是在肯定的望着沈云:
“刚......刚才......那小师父......说是谁......谁死了?”
沈云发现陈婆婆有些异样说道:
“是林火旺,火旺叔,怎么了陈婆婆?”
突然陈婆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挣开了沈云和裴舒二人的搀扶,死死地抓住不远处一位小师父手臂,不停的问道:
“呼啊......灵堂......灵堂!灵堂在哪里!!”
小师父手臂吃痛,他皱着眉头,但是依旧指了指禅房的方向。
陈婆婆甩开小师父的手臂,飞奔向殿后的禅房,速度快的根本不像是一位九十多岁的老人。沈云二人摸不清是什么状况急忙朝陈婆婆飞奔的方向追去。
灵堂的位置十分显眼,就在众多禅房的正中间,陈婆婆在快要跑到的灵堂前缓缓停下了脚步,这时她反而慢慢镇定了下来,身子也不再颤抖,她亦步亦趋缓缓走向灵堂,口中不停地念叨着:
“拜托哦......拜托啦......”
突然陈婆婆身子猛地一颤,浑浊的双眼徒然睁大,她看到了灵堂上火旺叔微笑着的遗像,她的目光缓缓下移,遗像下崭新的灵牌上写着:林火旺 生于1945年9月19日 卒于2018年1月18日 享年73岁
陈婆婆的神丢了!她颓然的跪在林火旺的遗像前,身子越缩越小好像要蜷到地里面去一样,
双眼逐渐失去了对焦,嘴唇微颤说着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话: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沈云和裴舒看见陈婆婆跪在林火旺的灵堂前,一开始还没察觉出什么,但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陈婆婆依然没有起来,二人见状准备上前搀扶。
“二位施主且慢......”
参延法师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林火旺的灵堂边,见沈云二人想要搀扶陈婆婆他及时开口叫住了二人。
沈云和裴舒转头疑惑地望向参延法师。
“阿弥陀佛!陈施主也已经往登西方极乐世界了!”
“什么!”沈云惊异的望向陈婆婆瘦小的身躯,一天之内接连两位熟悉的人过世让他难以接受。
而裴舒早已趴在沈云的肩头抽泣不已。
“阿弥陀佛!”
参延法师念了声佛号,原本波澜不惊的脸庞也现出一丝动容,对着沈云二人娓娓道来:
“林火旺是老衲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在外游历时捡到的,他小时候的经历也被老衲所知晓。火旺大概六岁的时候随着父母躲避战乱,一家人准备逃往战乱比较少的北方,但是不幸却在半路上碰见了土匪。他被土匪卖给了肉商,被迫与母亲相离,不过他在即将被屠宰之际,战火又烧到了县城让他又逃过一劫,此后便一直流浪直到我捡到了他。
火旺小小年纪就见证了父亲被杀,母亲受辱,这让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以至于心肌受损,这些年一直遍访名医才拖了这么久,不过终究还是撒手人寰。今日,母子终于团聚,却已是天人永隔,这对半生寻找儿子的陈婆婆虽致命的打击,却也是终了的解脱。”
“哎......世事无常,在那个战乱的年代这样的惨剧数不胜数,只希望陈婆婆和火旺叔在九泉之下能够相聚相伴吧......”
沈云搂着早已泣不成声的裴舒,就这么站在陈婆婆蜷缩的遗体前,看着火旺叔的遗像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