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到对方说话之人不是旁人,而是顾淳时,沈香苗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下去,转而蒙上了一层阴沉。
既是顾淳在这里,那便极有可能是顾长凌在这里了。
沈香苗心中一沉,眉头都拧了起来。
而顾淳,致歉之后去打量来人,看到沈香苗时只觉得对方十分眼熟,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细细打量了许久,方才顿悟来人是谁,顿时也是一怔。
顾长凌原本在船内让顾淳前去致歉,但见顾淳去了许久,也不曾回来回话,便站起身来,走向船头处询问:“出了何事?”
可是对方不太好说话?
顾长凌剩下的话不曾说出口,顾淳到是也明白顾长凌的担忧,只冲顾长凌道:“公子,并非如此,而是……”
大约也是觉得不好说,只伸手道:“公子您看。”
顾长凌顺着顾淳的手往旁边望去,只一眼就瞧见了站在船头的沈香苗。
一袭男装,到是英俊潇洒,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感。
倘若是从前,顾长凌看到沈香苗时,必定是更生几分的敬意,更会有想讨好之心,但因为从前生出的许多事端,与沈香苗、卢少业两个人此时不但是分道扬镳,甚至是反目成仇。
而他自己,此时也已经寻到了新的靠山和帮手,与卢少业和沈香苗也可以不再有牵连。
以至于现如今再看到沈香苗时,顾长凌心中略有异样,心情更是略有些复杂。
复杂之中,甚至还有点难以言明的轻松与优越感。
从前是需要小心谨慎的去维持关系,更是处心积虑的想得到卢少业的垂青,只可惜一番辛辛苦苦,到最后竟是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更是害得顾家生意受挫。
大有热脸贴了上去,最后被人一巴掌打回来,又狠狠扔在地上踩了两脚,尽是屈辱之感。
而现如今,不必了,不必理会他们这些无用之人不说,且他的事情进展的这样顺利,顾长凌大有些扬眉吐气之感。
这不自觉中,腰杆都挺直了一些。
“是沈姑娘。”顾长凌斜了斜眼睛,甚至仗着自己的船身高大,站的高一些,更是耷拉了一下眼皮,轻飘飘道:“当真是好久不见了。”
语气轻蔑,姿态更有居高临下之感。
这倨傲姿态,显而易见。
从前是恨不得躬身巴结,现在见事迹败露,没有半分的悔过之心,更是有种耀武扬威之感,这让水苏心中不满,当时便要发作。
沈香苗伸手拦住了她,只往前走了半步:“的确许久不见,顾公子最近可安好?顾家生意一切可都还顺利?”
顾长凌性子冷清,平日里和旁人说话总是淡淡的,更是长年面无表情,唯独先前想巴结卢少业时,与沈香苗总是赔些笑脸。
而现如今,卢少业出手整治顾家,顾家多处生意受创,他更是给顾长云多次训斥询问缘由,更是告诫不许再去招惹卢少业,这让顾长凌心中是既有对卢少业等人的恼怒,更有对顾家的愧疚,而沈香苗张口便问顾家生意之事,显然是故意戳了他的伤痛之处。
这让顾长凌心中极为愤怒,脸上更是难得的生出了许多愤怒,看沈香苗的目光中也是憎恨满满:“沈姑娘这些时日,只怕也是并不安好吧。”
“说起来,今日也不曾看到卢大人?”顾长凌冷哼了一声,接着又是轻蔑笑道:“也是,卢大人这段时间,必定是劳心劳力身子不适吧,哪里还有这闲情逸致在外头游山玩水?”
这话,自然是讥讽卢少业目前所查探的案子没有丝毫进展,且头风发作的事情吧。
水苏脸上愠怒渐增,沈香苗反倒是颇为不以为然,只是轻声笑了起来,更是瞥了顾长凌一眼道:“顾二公子对卢大人当真是关心的很,事无巨细都打听的这样清楚,看来回头到是要同卢大人说上一说顾二公子的一片心意,也好让卢大人明白顾二公子的一片心意,卢大人必定心中感念万分,届时好生回报。”
好好回报一下你顾家的生意。
洋洋自得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顾长凌一双眼睛,怒火几乎喷了出来,整个人更是显得十分激动:“到时候,到时要看看卢大人还有没有这个闲暇功夫和能耐了。”
“别到时候自身不保,还想着去害旁人,贻笑大方了去就好。”顾长凌冷哼道。
这样的讥讽之言,自然是听着十分刺耳。
若是寻常听了,只觉得不过是张口说的大话,威胁一二罢了。
只是在此时沈香苗听来,却总是觉得其中寓意值得细细去琢磨。
卢少业这些时日忙于崇州案子,更是因此头风发作,这件事情的确是满城皆知,而顾长凌虽说早已和他们反目,却也因为心中愤恨的缘故越发关注卢少业之事,因此得知此事到是也符合常理。
但顾长凌所说的只怕卢少业到时候没有闲暇功夫和能耐,更说他会自身不保,便是有些不同寻常。
从崇州案子中嗅到一些凶险的味道,沈香苗与卢少业均是觉得这里头大约是有了阴谋,更极有可能是冲着卢少业来的,加上此时顾长凌所说的话。
总觉得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亦或者,他大约和这些事情是有关的。
所以说这话的时候,颇为洋洋得意,甚至有些报复的喜悦。
沈香苗便有些狐疑的看了顾长凌一眼。
而顾长凌看到沈香苗这样的眼神时,先是一怔,接着反倒是心中得意更甚,甚至有些一朝扬眉的快,,.感,只笑道:“到是不必和沈姑娘说句实话,在下到是觉得,沈姑娘此时也不必在这无关紧要的地方浪费了时间,还是早些回去多陪一陪卢大人,免得往后想陪也没有时间了。”
沈香苗勾了勾唇角。
顾长凌当真是颇为有意思了,“我与此事有关”这几个大字,几乎是要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生怕旁人不知道么。
大约是觉得从前之事受到了所谓的“欺凌”,所以这个时候便迫不及待的证明他此时的实力,以此来让他们心生了悔意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