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小点声,昨晚有客人住进来了。”莫青听见屋外有女人的声音,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
“居然有人住进来了,老杜知道吗?可是,从来都没有过…”一个年纪稍老一点的声音,语气里透出一丝讶异。
“好了,这是老板的安排,赶快把地拖拖干净,快上客人了。”然后是一阵皮鞋踏在木板上发出的“嗒嗒嗒”下楼的声音。
门外说话的声色,倒像是昨晚客栈的女人。
墙上的老钟滴答滴答的响,已经九点了。对于这样的一个小镇来说,算不上清晨了。
行李放在地上半开着,里面还堆着挂了一半的衣服。莫青记起昨晚还没来的及整理完,洗漱,就已经睡着了。
莫青打开窗户,外面已经完全不见了下过雨的痕迹,路边干干的,干到好像能烤熟一个鸡蛋。楼下是一条靠着河边的商业街,咖啡馆,蒸鱼坊,甜品驿站,此刻已经熙熙攘攘,来来去去的人络绎不绝,飘上来的豆腐花和小笼包的香味开始逐渐唤醒莫青饥肠辘辘的胃。
汐镇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夜晚和白天好像两个格格不入的孩子,昨夜的恼羞成怒一瞬间全部不翼而飞,换上了一张顽皮的笑脸。差距甚大,令人难以置信。
莫青洗了澡,把衣服整理好放到衣橱里,打算下楼。
就在莫青关门的时候,她又扫视了一眼第七年屋内的所有摆设,古朴简约,还有她昨晚没有注意到的一幅画,被欧式的画框镶了起来挂在墙上,画上有一个纤细的女人背影和涨潮的大海,海水蓝的就像夜里的宝石,有些美的不像话。
画上的女子背影倒像是昨晚客栈的女子。
除此之外,莫青感到这个屋子依然就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对劲,这不禁让她瑟缩了一下脖子,尽可能的把脖子藏在她立起来的花领子里面。
“起来了?”一楼的咖啡馆已经有了几桌客人,莫青看到大多点了花式咖啡之类的。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女人向莫青问着好,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昨晚的女人。
“嗯,起来了。”莫青友好的回应着。
“昨晚睡得还好吗?”女人一边磨着咖啡豆,一边递给莫青一张名片。“汐镇的弄堂特别多,万一找不到了,就按上面的地址让黄包车的师傅送回来。”
白天客栈的咖啡馆,看上去就温顺多了。原生态的圆圆桌子上面插满了大大小小一簇一簇的花朵,太阳和煦的光线把屋子里的蝴蝶兰,吊兰和风信子映衬的格外好看,。
“我睡得……还行,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不然昨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莫青低头看着名片,“七年秘密客栈”,除了联系方式和地址,还印着一片幽蓝的大海。
“呵呵,要谢就谢我们老板吧,不过你还真是第一个不用下棋就可以住进第七年的。”女人长得很清秀,脸上有两个可爱的酒窝。
“对了……你们老板是谁?”莫青隐隐感觉客栈的老板好像认识她,不然也不会给予这份特殊照顾。
“这儿的老板是我未婚夫,他叫老杜,不过得明天才能回来。”女人谈话间露出白白的牙齿。
老杜,老杜,印象里莫青并不认识这个人。
“咱们店里的规定真是够独特呢。”
“在汐镇呆时间长一点的人都知道,我们客栈这个特别的规定,也是因为这个吧,有很多外地的游客慕名而来,只可惜,从来没有人能够破解这盘棋局。”女人笑笑,
“我叫阿槿,你呢?”
莫青刚想说“桔汀”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里是汐镇,“叫我莫青就行,对了,你多大了?”
莫青感觉阿槿的年龄应该不会很大,因为昨晚的灯光极其微弱,所以没能看清她的长相,白天的她反而多了几分亲切。
“27了,老了呵呵。不像你含苞待放,风华正茂的年纪。”阿槿端着两杯拿铁给客人送去。
“阿槿,字条上为什么是爱情的博弈?”莫青回过头望了望那个角落,棋盘又被黑布盖上了,阳光照不到却显得分外孤独。
“也许这是老板吸引顾客的一种方式吧,我并不清楚,或者等明天他回来你可以问问他。”阿槿说话很直,也许是这些年一直在汐镇的缘故,已经无法靠口音分辨出阿槿到底是哪里人了。
“那老板肯定知道破解这棋局的答案咯?”
“当然了,看样子你还蛮感兴趣的嘛,那么回头你倒是可以和他切磋一下,他可是个下棋高手……”话还没说完,阿槿就被客人招呼过去点餐了。
莫青越发对阿槿口中的老杜感到好奇,等明天就可以见到他了。七年秘密,果真是一家有故事的客栈,有故事就不会寂寞。
莫青看到开始陆续有顾客进来,就没好意思继续打扰阿槿了。
出门的时候,莫青又回头看了一眼阿槿忙碌的身影,她正在吧台里忙活着做一杯卡布奇诺,几把掉漆的手摇磨豆机和比利时咖啡壶围在她的身边,阿槿纤细的身量有些叫人心疼,小小的,却像极了第七年墙上那幅画里的女子。
是的,就是那幅幽蓝的画,涨潮的大海,纤细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