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金友骚骚头，带着我们继续往前面参观。“我们准备投资五十亿再建一座这样的研究开发区，争取在几年内进入全国顶尖行列。”

“哦呵，我对钱的概念仅仅停留在几千上万元。”

许钧的话再次引来贾金友的笑声，他说：“我们还是不谈钱吧，谈钱是蒲景奇的专长。在他的公司，你恐怕看不到我给你介绍的这一切。”

“蒲董说，这一年多你们一直在谈合作的事，你能否告诉我怎么想到跟他联手呢？”

“资金。”贾金友垂头沉思一会，接着说：“或者说还有社会资源。你知道现在国际国内环境决定一家企业的发展不能仅靠技术。而且，现在已不是一家独大的时代。”

“说得很实在。”

“我是吃技术饭的，对我个人来说也不缺钱，但要企业做大做强，我那点钱只是九牛一毛。而且许多技术公司都在搞研发，都在千方百计抢占社会流散资金和社会资源。”

“于是，想到跟景隆科技整合？”

“事实上，这是政府的意愿。我在找合作单位时，只是希望它成为我们公司的投资者，给我们在政府工业发展方面的地位，以及开放的市场。后来，政府想整合一家公司上市，便找到我和蒲景奇。”

“这是不是强强联手的好事呢？”

“从政府的角度看，是一个很好的决定。”

“你为什么不呢？”

我们已经绕技术开发部转了一圈，许钧袖起手。贾金友瞥了我一眼。“我想就这个问题单独跟你说。”

“好吧。”

三人出了厂区。乔雅美适时出现，把我接去喝茶。贾金友带许钧去了办公室。

回局的路上，我决定利用一下驾驶的时间，直率地问许钧他们在一起谈了些什么，并申明如果需要保密可以不说。

许钧沉思了一会。“英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进专案组吗？”他说，“你符合回避原则，但我说服邓副局长将你调入进来，为什么？因为我信任你，你不是违法乱纪的人；因为你是公安机关需要的人才，我想历练你，让你不仅有丰富的才智，而且拥有坚强的心智；还有，我想保护你，专案组让人有所顾忌，而且我有理由让你不离开我的视线，随时关注你的安危。”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我早感觉到把我抽调到专案组的特殊性，只是领导不说，我不好追问原因，现在他挑明这一切，进一步表明了对我的信任。我非常惭愧，组织对我如此信任，我却还保留着一个重大秘密。

“我们刚才谈到方非的案子。贾金友说，他以前是绝对信任方非的，如果在所有这一切发生之前问他怀疑谁偷窃了情报，谁会盗取他帐上的资金，他绝不会想到方非。他觉得方非几乎欺骗了公司所有的人。我问他案发前是否注意到方非有什么异样，他说方非对公司整合上市的事特别关心。”

“是的，他一直在参与这项工作。”

“他不仅参与财务部分，而且细致打听他业务以外的东西。贾金友认为他完全可以从电脑系统获取他所需要的一切文件。”

“他们所说的商业机密，就是公司上市文件？”

“主要是公司上市部分，转移的钱就是公司上市的支持资金。”许钧说，“我还问到他是否怀疑公司其他人可能与此有牵连，他说希望不会。随后，他说所有事情应该只是方非本人，或者对机密感兴趣的黑幕做的。至于黑幕是谁，他没说。我猜，他的怀疑对象是景隆科技，是蒲景奇。”

“如果方非涉案，”我说，“那只可能是因为有人，比如蒲景奇让他卷入这个案子，他最近……麻烦很多。而且或许他很容易受到影响，他毕竟太年轻，很容易落入蒲景奇、贾金友这些人精的圈套。”

“英子，我们都办过或者至少看到过一些异常的案例。就以前的认识来说，方非是个很善良上进的青年。在案子发生前，我可能会同意你的说法，但我现在不那么确定，就像贾金友说的，他也不相信。但方非对你撒的两个谎言，关于他的身世、关于他半夜加班和去京城汇报……都已经查实，的确是谎言。”

我低下头。许钧已经用最善解人意的方式告诉我事实，他受不了我如此挫败的样子。

他静静地说：“我们试图从博智网络和景隆科技找出更多线索，也许，如果我们可以找到他们设置圈套的事实……找到方非的身世之谜……当事人怎么就一个都没有呢？”

“我懂得。”我强打精神，“他那个叔叔神龙见首不见尾。”

“英子，这里的谜题还很多。你想知道的，也是我想知道的，你要跟我们好好配合。相信我，我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事情。”

我犹豫着，内心在反复挣扎，不知该不该把芯片的事告诉许钧。然而，因为某种我还不能准确说出的原因，决定继续保守秘密。

“我心里有个疑惑，也许很幼稚，但我想说出来。”

许钧看了我一眼，眼神相当不悦，他显然不满我弱弱的语气和不自信。

“我感觉蒲景奇对帐外帐的过激反应和贾金友对上亿资金被转移的漠然。他们不应该这样，特别是贾金友，他真是个技术控吗？那么多钱……”

许钧转向我，眼神里燃烧着火焰，脸色却很憔悴。“提得好，英子。在我看来，金钱和公司上市是这个案子的关键，实际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围绕上市进行的。”

“方非只是上市运作中的一枚棋子。”我小声地说。

“是的，”许钧终于做出肯定。“包括宋敏、徐勇。宋敏很重要，他牵起了徐勇和方非。但宋敏很胆小、谨慎，姜医生这么说，宋敏的身边人也这么说。也许是他首先发现了秘密，掌握了证据，在聘请徐勇参与运作中，这个秘密和相关证据到了徐勇手里，徐勇在商言商，敲诈某人，或者出于正义，要举报某人，结果丢了生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