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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酪烤苹果派,它们总会黏在牙上,我本就没有几颗牙。”
这是在一片黑暗中,苏绫一行人听见的第一句话。
他们不约而同静了下来,在黑暗的环境中渐渐适应着光照,苏绫嘘声示意禁言。
他们就像是被关进了某个地窖,伸手不见五指,而苏绫很想听听从头顶传来的对话内容。
“老乔治,你该戒烟了,它熏黄了你所有的牙。”
“杀了我吧,这比让我从它身边离开要好受些。”
“作为一名牙医,我得这么告诉你,要不是西进运动带给你如此多的财富,你应该会去旧金山碰碰运气,然后镶上一嘴金牙,或者死在某个不值钱的沙洲上。”
“谢谢。”
“你真是个食用人肉的恶魔。”
“谢谢。”
“你长得就像是莴苣叶和蚯蚓黏在了一块的不明物质。”
“无法反驳。”
一阵沉默后。
愤怒的牙医拍打着桌面,稍稍起身,安抚下情绪,对着老乔治说道:“你需要一些心理治疗,至少我做不到。”
苍老的声音答:“我该怎么做?去读读旧约?我是个犹太人,但我不信神。”
牙医无奈般回答:“嗯…多做做善事,或许它不会让你再从午夜的软床上惊醒过来。”
“有道理…”
楼顶传来清脆的打火机钢芯碰撞的声音。
“等我抽完这支雪茄,来思考一下三十多年里,为什么再也没有梦这件事。”
摔门声,极其用力,吓得秦猛男顿时一阵抖腿。
“什么毛病…”苏绫饶有兴趣,小声问着秦先生:“你怕黑?”
“啧。”秦猛男心不在焉答:“猛男,无所畏惧。”
“从心者啊。秦川!你把缺神还给我!”苏绫苦口婆心:“怕不是魔方给你分区一开始传了蓝区,自己跑橙区去杀人泄愤了。”
没错,苏绫说中了。
头顶又传来老乔治的自言自语。
“嘁。高昂的医疗费也换不到一句阿谀奉承。现在的医生真没有医德。”
似乎老乔治对“医德”的理解有着自己一套看法。
又歇斯底里一样自言自语着。
“啊!镜中人!”
他像是有着严重的精神疾病和认知障碍。
“我是乔治,乔治-安德鲁。”
“一个老家伙,难道不能拥有自己挥洒汗水打拼了大半辈子的劳动果实吗?”
“不!华盛顿的声音这样说:‘你要救济穷人!’。”
“不不不!梵蒂冈的声音这样说:‘财富属于上帝!’。”
“不不不不!未来还会有蠢蛋说:‘它们属于全人类!’。”
“我认为,他们就像是拉了屎,想要塞进老乔治精明的脑袋里。”
“我才不会做那些,从教义学说者口中自己都不相信的蠢事儿。”
“付出!然后得到回报!”
“这才是阿尔冈昆!”
老乔治突然陷入了莫名静谧的安宁中。
他察觉到自家酒窖似乎藏着一些老鼠。
提着油灯,他踏着柔软的美洲狮皮毛,一步步走去。
拉开木板门,看见了四对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黑眼睛。
“呃…打个招呼?”苏绫有点儿尴尬。
秦猛男接道:“雷猴啊,广东拳皇就是我啦。”
“看!老乔治的家来了四位热情的客人。”
说着,他从那身沉重的衣袍里抽出一杆精美的枪。
温彻斯特绣着银色的花纹,拉杆握把纯银制造,那老人身后亮堂的灯光映着白发,以及咧开嘴的半口金牙。
“说!”
连发霰弹拉动,子弹与无烟火药熟悉的味道传来,苏绫的心不由得提起来。
“你好!”
四人齐齐开启乖宝宝模式,乖巧的答道。
“你好!”
“答得漂亮。“老乔治垂下枪口,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语气低落:“我就是受不了一脸希冀的小孩子,他们让我想起了只在书上见过的天使。”
“哦!哈利路亚。”秦猛男一唱一和。却叫这勃朗宁总工程师的跨时代步枪塞进了嘴。
老乔治:“抱歉,我不信教。”
苏绫连忙圆话:“瞧!大帅哥,他来自东方,不太会说伦敦腔。”
“嗯…”老乔治抽出了枪管,还带着秦猛男牙龈上的血和唾沫,那只枪管本就是暗红色,或许他已经这样爆了许多人的脑袋。
“或许我年轻个四十来岁,一不小心就会和你去见见伊莱神父,说实话,你是个很有魅力的姑娘。但眼光不怎么样。”
苏绫镇定冷静的答:“他就像是一头没事儿在太平洋铁路上溜达的驯鹿,蠢得能被火车撞死。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他?”
老乔治收起枪:“同感。”
好感度UP!
苏绫放松下来,黑盒这种开门初见杀的设置真是不太亲切。
很显然,眼前这位老乔治,就是深受着英帝国资本文化教育,以及访美奴役劳工赚了大半辈子黑钱的商人。
而那柄温彻斯特看来也是私人订制版,1887年,勃朗宁才设计出商业售卖的温彻斯特,是世界上第一款连发霰弹步枪。
“伊莱神父是谁?”苏绫问着家里长短,试图拉近距离,一边将余下的两位女眷带出地窖。
这才看清老乔治的模样,他裹着一身熊皮,厚厚的棕毛,以及那头白发和无须的面庞,还有碧蓝中带着些狡黠的眼睛。
“一个可怜的小东西,我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政府条例讲信教者会得到一些福利,于是他每周几乎有九天的时间都窝在教堂里,伙食和牧场里的畜生差不多。”
“后来,他成了一名牧师。”
老乔治像是被提及了伤心事,独自靠在椅子上,四人随意就坐。壁炉上搭着一只烤山羊,扭曲的双角就像是魔鬼的肖像。
老房子里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苏绫抹了抹鼻子,老乔治念叨着:“我不养猫,也不知道老鼠在哪个角落度过最后一段时光,我不可能给它们举行葬礼。”
“话说回来,伊莱是个黑人,他给索尼娅举办了婚礼。”
“索尼娅又是谁?”苏绫对老乔治跳跃式对话一头雾水,只得跟着对方的思路走。
“伊莱和她上过床,也许阿尔冈昆的男人们都知道她的亵衣是什么颜色,但伊莱似乎是真心实意的。”老乔治如一个孤独患者,他像是太久太久没有向人吐露心声,一股脑将自己的见闻同这几人诉说着:“后来…”
苏绫靠近了壁炉,暖着手。
“后来伊莱把自己钉在了十字架上,流了四天的血,一开始他意志坚决,渐渐地,他又不想死了,于是开始呼救。
“可惜,教堂除了他没人去做礼拜。这里是阿尔冈昆,这里是自由的国。”
苏绫还想问问你怎么知道的…
随后想起老乔治的风格,又立马闭上了嘴。
她能想象一个老猎人从教堂门口经过,然后听着里面的惨呼声,随即闲庭信步像是巡视着自己的领土一样路过的场景。
非常的有趣。
最后,苏绫问着至关重要的两个问题。
“这里…是哪儿?哪个州?”
“现在是什么日子?”
老乔治看苏绫的眼神就像是外星人,不过他总得履行NPC的职责。
“你就像是壁炉精灵,一下子闯进了手无缚鸡之力孤寡老人的宅子。”
“这儿,是俄亥俄,现在嘛,我总不会在火热的西部夏天穿一身莫斯科时装。”
“谢谢…”苏绫又问道:“敢问…老乔治你的工作是?”
“铁路监工,我喜欢这样自称,有些人也叫我温迪戈,印第安人说它是吃人的恶魔。”
苏绫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小声对着其余三人说道。
“阿尔冈昆本是加拿大的印第安群落,这儿却是美国中部,老头子不像是说谎,看来这也是个架空剧本。”
其余三人都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苏绫。
“真鸡儿神秘啊…”秦猛男似乎就剩了一句台词。
夏心璇:“哦。”
天子:“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苏绫冷言冷语答:“你的三围。”
回过头,老乔治指着窗外,那银色的天地以及汹涌的风雪。
“现在,该聊聊你们了。”
老乔治又补充道:“我手下有许许多多你们这样的工人,来自中国,他们很聪明,一教就会,干最累的活,拿最少的薪水,食物自备,很少有出逃的工人。”
双眼中满是和蔼,但叫苏绫觉着不寒而栗。
“那么,你们是不是受了某个女巫的指示,来结束我这食人魔鬼罪恶的一生呢?”
“当然不是!”苏绫寻思着,老乔治或许将他们一行人错认成了华工,但老乔治并没有击毙这几个冒失的年轻人。
很显然,他对我们有兴趣。
苏绫决定冒死说禁句。首先来个敷衍的理由。
“我们从另一个世界而来,就像是童话故事…”
老乔治显然是没有子女的。
“你当我还停留在美好的童年?”
苏绫立马接道:“您有妻子吗?或者是孩子?”
冰冷而暗红的枪口,指着苏绫的大眼睛。
老乔治似乎瞧见了酒窖爬上来的那头白狮子,它就像是喝醉了一般摇摇晃晃,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手里的枪。
乔治略有呆滞,略有惊讶。
“哦…该死…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