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都有正反两面,比如岳州,繁华的背后,就牺牲了一些东西,因为茶叶好卖,所以大家都在种茶,水稻小麦之类的就种的少了,因为丝绸畅销,大家都在改良田为桑田。
这是没法子的事情,想要发展,必然要牺牲一些东西,人都是趋利的,这无可厚非。”
岳州大街上,未央在教育两个小家伙,首先从最简单的民生经济开始说起,让两个小家伙有个直观的认识,以后也好上手。
赵曦当即就有了疑问,“师父,桑田茶叶虽好,但是却不能吃不能喝,我大宋田亩是有数的,这样下去,岂不是民无粮可食?”
未珩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学未央背着手道:“师妹,你说错了,我大宋如今有两块殖民地,交趾与吕宋,其中交趾稻子一年三熟,虽然口感不如我大宋的水稻,果腹没有问题,吕宋是新近开发的,那里的土地不逊于交趾,而且人烟稀少,不出三五年,粮食产量也足以保证千万百姓生活。
最关键的是,我大宋如今推广的红薯与玉米,都是高产作物,就算是大旱大水,只要种一些,一家人吃饱不成问题。”
赵曦这才想起来,大宋似乎好些年没有闹灾民了,这与以往数千年决然不同,大宋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就解决了粮食的问题。
她不好意思的道:“我倒是忘了这事了,说起来红薯与玉米还是师父弄来的,是一项大功德。”
未央笑道:“功德自然是功德,最起码我大宋短时间内,没有缺粮之虞,百姓们能安居乐业,自然能慢慢富强起来。
说起来这些事情,你父亲才是最大的功臣,没有你父亲不遗余力的推广和对你师父的信任,这些事情,没有一件能安安稳稳的做好的。
如今看,效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一个当权者的决策,才是决定国家具体走向的重要点。”
未珩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赵曦,终于忍不住道:“师父,若是当权者昏聩无能,身为臣子,该如何自处?”
未央愣了一下,赵曦也皱起了眉头,在她的心中,她的父皇自然是英明神武,怎么可能有昏聩的时候呢?
未珩看着面色不虞的赵曦,连忙道:“当今圣人自然是雄才大略,弟子所想,总不可能所有的皇帝都如同圣人一般,后辈子孙,总有那么几个昏聩无能之辈。”
赵曦不由脑袋都大了,她小小的脑袋里,还没有容纳这种复杂到极端事情的容量。
未央终于慎重了起来,他看向了赵曦,说道:“曦儿,你说说看。”
赵曦低下了脑袋,就算是她再聪慧,面对这种问题,也是无能为力,更何况事关皇位更替,她区区一个公主,哪来的话语权?
未央笑道:“治乱更迭之局,自古有之,若想跳出这个怪圈,自然也有办法。”
未珩与赵曦同时看向了未央,眸子亮晶晶的,等着未央的下一句话。
“要想跳出这个怪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n皇权,规定皇帝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指定处详细的规则,然后择选贤能有才之辈,执掌国家,在民间再选出有识之辈,每年进行交流,自然就能知道国家该怎么发展,该向什么方向发展。
当然,这种办法有利有弊,一旦有人把持这些人,或者说这些人持身不正,那么国家就会陷入危局。
不过总的来说,利大于弊。
皇权是一种很特殊的权力,它拥有掀翻一切的资本,也有毁灭一切的资本。
这是没法子的,因为皇帝是天子,代天巡狩,代表的是高高在上的权力。
若是不能n皇权,早晚会有昏聩之君,毁了国家。”
未珩与赵曦面面相觑,未央的话太过大逆不道,这种话要是让别人听到,安一个n的帽子,那真是甩都甩不掉,而且还当着当朝公主说出来,这就有找死的嫌疑了。
赵曦突然说道:“师父,您不想教皇弟,是不是就因为这?若是皇弟以后成为一代明君,自然能遵循现有的国策,师父就不能继续进行改革。
所以皇弟必须昏聩,这样师父才能放心的下手,进行下一步的改革。”
未央默然,他停下了脚步,回身看了看赵曦,摸了摸她的脑袋,叹了口气道:“曦儿,这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皇权本就是个畸形的东西,都说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但是华夏五千年历史上,才出了几位?
要想真正的强大,一家一姓决定国家命运的时代,必须要掀过去,不然后辈不肖,三五代之内,大好的局面就会消失不见。
你师父也是人,不是真正的神仙,也有生老病死。
我死后,我不能保证你的师兄们还有你未来的师弟们,能真的为国尽忠,为君尽忠。
与其如此,不如毕其功于一役,一举改变现有的制度。
这世界上,但凡成大事者,誉满天下,谤满天下,这是没法子的事情,我做这些,不求后人对我评价多高,只要天下太平,如此而已。”
天下太平!
多简单的四个字,但是又是多么难以实现,未珩没见过,赵曦也没见过,未央见过,那是千年之后的事情了,皇权终结之后的事情。
赵曦无视来来往往的人群,趴在了地上,给未央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起身后,她恭恭敬敬的道:“谢师父教诲。”
未央微微一笑,看向未珩道:“人生在世,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比如我,看似掌控了很多事情,若是一着不慎,那就是全盘皆输。
这次我带你们出来,一是要告诉你们,有些事情必须要做,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做。
比如钱家与李家,就是敲山震虎,谢家与孙家,因为牵连不深,我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做事情,还是要光明正大的,暗地里的龌蹉事情,又怎能瞒得过别人?”
两小只躬身施礼,表示受教,只是一向开朗的赵曦,似乎变得沉默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