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未央不耐烦的道:“说说吧,你们都是怎么想的。”
曹佾哀叹一声,说道:“这些年大宋承平,整军备武,一些将门觉得是个机会,就让家中子弟进入了军中,可惜的是,这些多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无论是训练还是打仗,都不成。
于是他们觉得,与其打硬仗,不如找软柿子捏,所以一起合计了一下,觉得南边的人好欺负,就打了交趾与nnn的主意,怂恿他们攻击侬智高。
这时候朝廷大军都在北面,南面没有能征善战的军队,这时候只要将门要求一下,圣人自然不会驳将门的面子,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未央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张大了嘴巴,如同大笑,又如同大哭。
过了一会,他慢悠悠的抓起一个茶杯,曹佾还以为未央想喝茶,不成想转眼间,那茶杯撞在了他的额头,鲜血混杂着茶水流了下来,让国舅爷错愕无比。
未央嘎嘎怪笑,如同夜枭一般,指着曹国舅的脑门,怪异的道:“真是有出息啊!真是有出息啊!老子布局数年,才有了这大好的局面,才有了一面盾牌在上面顶着。
你们有出息啊!一下子就毁了老子的盾牌,差点毁了整个局面,老子是该谢谢你们,还是该感激你们呢?”
满天下敢给曹国舅脸色的人不多,敢直接喷的他的人,更是屈指可数,敢一茶杯砸过来的,那真是绝无仅有了,就算是赵祯也不会这么做。
看着未央那张脸,曹佾有些害怕,这样的未央,是他第一次见。
“二郎,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曹佾面色发白,未央是什么人他清楚,今日发这么大的火,让他心惊胆战。
“国舅爷啊!咱们这些年如履薄冰,做事做的心惊胆战的,你还不知道当下的情况吗?
文彦博能当上首相,还做了那么久,自然是有我们的鼎力支持,他也乐得回报我们,所以我们的事情,很少有绊子,都进行的还算顺利。
现在老文走了,去了洛阳,贾昌朝肯定会继任首相,那老货城府之深,不逊于老文,而且做事不讲规矩,我也掌控不住。
老文走了,我们就缺了一面盾牌,一面能挡住各种诡谲暗算的盾牌,接下来必然是狂风骤雨,都落在我们身上。
这其中天下集团首当其冲,将门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不过也无所谓,天下集团自然有自保之力,只是将门,只怕没有些交代,是过不去了。
你回去之后,告诉那些蠢货,找两个不成器的,去将功折罪吧。”
未央的语气很是阴霾,就像是从地狱里冒出来一般,让曹佾浑身发寒。
事到如今,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自己被人暗算了,而且暗算他们的人,手段极其高明,竟然一时半伙看不出来,这让曹佾心中戾气大作。
“二郎!不能这么算了,一定要报复!”曹佾咆哮着,“老子这一茶杯不能白挨。”
未央坐了回去,看着愤怒的曹佾,忽然笑道:“不会白挨的,那些挑拨的人,我会处理,但是内部的人,自然要你自己去处理。”
曹佾渐渐平静了下来,拱了拱手,径直离去。
未央来到了庭院内,闭上眼睛躺在了那把斑驳的躺椅上。
这些年的太平,换来的确实人心浮躁。
皇帝有了变化,变得不再如往日般沉稳,反而有些急功近利。
臣子们依旧是前赴后继的做着事情,有的是做好事,有的却是做坏事。
有些人思想上就认为,他们才是国家的主人,他们才是主导国家兴衰的人。
矛盾就这样产生了。
皇帝不想退步,想靠着一场场胜利,无论是内部的还是外部的,来造就自己明君的名头。
臣子们不想让步,有些人固执的认为,大宋的路走错了,需要重新走回来。
还有一些人,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充满了希望。
于是乎,就造成了眼前的局面。
君权是皇帝的权力,君王制,君王拥有无限权力,凭借庞大的官僚机构统治人民。
相权代表的是士林,他们拥有最大的政治资本,治理国家,是断然离不开他们的,他们借着皇帝的名头,做着或好或坏的事情。
至于百姓,可怜的百姓,只是君权与相权奴役下的蚂蚁罢了。
当权者心情好了,给百姓做些事情,就能搏一个好名声,青天大老爷的名头,是晋升的资本。
当权者心情不好的时候,鱼肉一下,祸害一下,也没有什么,反正左右不过是一群泥腿子罢了,还能翻天不成?
自古以来,真正的农民起义成功,而又做了当权者的,又有几个呢?
华夏上下五千年,从夏开始往后数,刘邦算一个,朱麻子算一个,后世太祖算一个。
数千年的历史,也不过三个罢了。
刘邦掌权后,来了一首狡兔死走狗烹,朱麻子更厉害,最早追随他的满朝大臣杀得没有几个了,更首创了锦衣卫等机构,太祖算是英明神武了,但是也架不住一群别有心思的人做些nn人怨的事情。
所以从来都没有人单纯的认为,一群泥腿子真的能争夺天下,所以才会肆意压榨,肆意盘剥,根本不在意这些蚂蚁的死活。
未央是既得利益者,但是他的灵魂,毕竟不是真正的大宋人,所以思考问题的角度与众不同,这也是让人诟病的所在。
有人觉得未央疯了,为了一些没名堂的人,把自己的全部都投了进去。
未央不这样认为,钱财这种东西,不能吃不能喝,留着有什么用?留给后人?他们要是有本事,自然不需要靠祖宗,若是没本事,饿死活该。
未央喜欢的事情,不过是后世的常态而已,他想看到这种常态,所以才不遗余力的推行,至于其他人怎么想,他不想知道。
突然间,未央睁开了眼睛,眼神之中有种莫名的神采。
“真以为我不会杀人吗?惹急了我,杀他个干干净净!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