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贾章拿着手中的几页纸,诧异的问着跟随自己前来的仆役,这仆役三代服侍贾家,今年已经四十多岁,最是忠心不过,而且能力过人,贾家的大事小事,都能处理的稳稳妥妥,深得贾昌朝的信任,若非贾章远到蓬莱,只怕贾昌朝也不会让自己的心腹跟随。
“少爷,风雅阁崛起,老奴以为,绝非那李尚慕所能为,此事大有蹊跷,而且那美酒佳肴,老奴也去风雅阁尝过,非寻常所能比,更非寻常人所能做。”
贾章心中哀叹,果然,这其中大有文章,滕子京来登州,一定与这风雅阁有莫大的关系,只是若是真是为了美酒佳肴,也不可能,圣人一向节俭,从不铺张浪费,不至于为了一点美酒佳肴就动用朝中大臣,这其中一定有自己所不知道的文章,至于是什么,贾章倒是没有头脑,不过只要自己在蓬莱一天,早晚风雅阁会露出马脚。
“洪叔!准备名帖,再准备一些礼物,明日前去拜会国舅爷吧!”贾章摸着脑袋,无奈的吩咐道。
洪叔躬身退去,也不多说。
翌日,贾章驾车前往曹佾的府邸,心中不断思量,如何才能从这位国舅爷的口中,探出一些风头,能惊动圣人的事,绝不是小事,很可能是能影响国本的大事,国舅爷在蓬莱日久,这事国舅爷肯定知道,甚至参与了也说不定。
车马粼粼,不一会,便来到了曹佾府邸,贾章下了车,愕然的看着府外一位老者,这老者身躯高大,相貌高古,隐隐然透出一股子杀气,显然正是刚刚从沙场上下来的滕子京。
贾章暗暗叫苦,这老头怎么也来了,知县碰见知州,不用说,贾章也该知道怎么办。
自己区区一个知县,人家可是钦命判知登州事的知州,遇见了必须有下属的觉悟。
所以贾章老老实实的来到了滕子京跟前,拱手施礼道:“下官蓬莱知县贾章,见过知州大人。”
滕子京久在军伍,养成了一股子杀气,更有一种勇猛精进的劲头,虽是文人,却不喜文人的软弱,所以只是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贾章无奈,此老资格太老,人家比他父亲还要大几岁,懒得理你,就是懒得理你,连表面文章都懒得做,怪不得数次遭到贬谪,真是活该。
送上了拜帖,门子恭恭敬敬的接过去,快步跑进府邸,不大会,曹佾英姿飒爽的走了出来,边走边道:“滕大人,贾大人!数月不见,风采依旧啊。”
曹佾是国舅,又是将门弟子,文人不好与他交往过甚,所以严格来说,无论是滕子京还是贾章,斗鱼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只是客套话罢了。
滕子京拱手道:“本官奉圣命知登州事,国舅爷比本官早来了些,所以本官前来取经了。”
贾章也道:“来时家父交代,到了蓬莱,一定要拜访国舅爷,下官仰慕国舅爷风采已久,今日一见,更是如仙临凡一般。”
曹佾连忙谦逊道:“中丞大人关爱,景休生受了!两位大人,咱们入府一谈吧。”
三人联袂而入,曹佾为首,滕子京落后半步,贾章在滕子京的身后,不敢逾礼,免得人家说他不知礼数。
入了大厅,三人安坐,曹佾笑呵呵举起茶杯的道:“登州穷苦,这茶是两浙路的顾渚紫笋,是差人从开封送来的,两位大人且试试?”
嚯!好家伙,顾渚紫笋可是贡茶之一,,不但却味道不俗,清雅怡人,而且深得士人喜爱,看来这国舅爷,也不似外界传闻的那般草包嘛!也是,要是草包,也不可能支撑起一个偌大的将门曹家。
滕子京端起茶杯,只见白毫显露,芽叶完整,外形细嫩紧结,色泽绿翠,香气浓强,滋味鲜醇,汤色淡绿明亮,叶底细嫩,很有特色。芽头茁壮,紧实而挺直,白毫显露,茶芽大小长短均匀,形如银针,内呈金黄色。顾渚紫笋汤色色泽鲜亮;香气高爽,汤色橙黄。
喝了一口茶,只觉,滋味甘醇,不由开口大赞道:“好茶!”
贾章也赞道:“果然好茶,这个时节,顾渚紫笋可是不多了,没想到国舅爷这里竟然能有收藏,真是兴致高雅。”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没有营养的话,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触及核心。
滕子京是皇帝派来的,目的清晰,本来就是与曹佾商议事情的,所以不可能走,至于贾章,本来就是打探消息来到,厚着脸皮就是不走,总不能赶出去吧?
曹佾也很无奈,眼看日近午时,便叫人去风雅阁叫了一桌酒席,几壶美酒,便百无聊赖的应付着贾章这只癞皮狗。
宴席上,贾章看着满满一桌子菜,嘴里直咽唾沫,闻着那诱人的酒香,更是勾动了腹中馋虫,但是主人还未动,哪有客人先动的道理,只能忍着。
滕子京看着满满一桌好酒好菜,鲍鱼海参,龙虾鲷鱼,各色水产琳琅满目,老头登时双目一红,老脸严肃起来,疾言厉色道:“边关将士百战余生,每日吃着最粗粝的粮食,吃不饱穿不暖,国舅爷竟然整日里奢侈无度,岂是人臣所为!”
曹佾顿时愣了,一顿饭罢了,至于上纲上线吗?不过人家是知州,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也是为了国家着想,为了边关将士着想。
“滕大人教训的是,每每想到边关将士受苦,景休都暗自伤心。”曹佾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说道:“但是这登州穷困已久,百姓生活更甚边关将士,景休不才,愿意为大宋鞠躬尽瘁,之所以如此奢侈,也是为了登州百姓罢了。”
这话说的,奢侈还有理了?滕子京瞪着曹佾道:“国舅爷是何道理?自古奢侈之风不可长,这是圣贤之理,莫非国舅爷以为圣贤是错的?”
不要戴帽子好嘛?曹佾心里边都气疯了,这些文人都是一个德行,动不动就搬出圣贤,动不动就说出一番大道理来,让你反驳不得,说是错不说也是错,总之就是你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