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天下英才进入彀中也!”
一大早,未央迎着朝霞,站在书院门口,放肆的大笑着。
冷不防,脑后一个巴掌拍了过来,滕子京气恼的声音传来:“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嫌脑袋在头上呆烦了是不是。”
未央脑门上挨了一下,丝毫不生气,反而兴致勃勃的道:“滕老、柳老、章老、吕老、韩老,诗词经义,黄老文章,我不如你们,但是论及金融会计、聚财天下,大宋当以我为首。”
滕子京苦笑着摇摇头,对身边的四位老者道:“你们看到了吧?这小子就是这么一个轻佻的性子,你们以后一定要管好他,省的生乱子。”
章老叫章得象,此老今年六十五岁了,老当益壮,蒲城章家,那也是名门望族,只是偏安一隅罢了,章得象官至宰相,京兆郡开国公,北宋年间,赠太尉兼侍中,近些年身体不好,早早的退了下来,他与滕子京也是至交,他年岁大了,听闻滕子京开了一家书院,连福建老家都不回了,兴致勃勃的来到了蓬莱,他有个侄子,叫章俞,如今也是大官一枚,此来蓬莱,带了两个侄孙,一个叫章衡一个叫章楶,这两位可不得了,多年后,都是变法的急先锋。
至于吕老,叫做吕璹,此老名声不显,但是一肚子的学问,堪称当世大儒,他也带了一个儿子过来,叫吕惠卿。
韩老就是韩知止这个老道士,如今未央答应的水晶宫已经建成,在蓬莱这个遍地繁华之地,也是首屈一指的华丽之地,堪称富丽堂皇,通体以玻璃打造,饰以金玉,美轮美奂,每日里善男善女不断进香,香火之鼎盛,堪称天下道观之首。
未央本着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的目的,把韩知止从道观里拉了出来,要知道这些道士不仅仅会骗人,那一手紫微斗数,全都是算学的精华所在,不拉来当算学先生,实在是浪费了。
至于五位老头的后面,足足有三百位先生,都是这几位呼朋唤友而来,都是有才华的家伙。
午时将近,书院的门楼之前,所有的学子都按要求一个个井然有序的排起了长队,三千锦衣卫尽数出动,横刀立马,护卫着书院,指挥着学子们排队,不得喧哗。
书院的钟声响起,滕子京上前一步,龙行虎步,满面红光,朗声道:“入我门来,荣华富贵未必可期!”
有些人面色微变。
“入我门来,出将入相未必有门!”
有些人面色大变。
“入我门来,此生此世也许默默无名!”
有些人面色狂变。
“入我门来,金榜未必有名!”
说道这里,滕子京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一些人面色复杂,犹豫了一下,从人群中拉出了自己的孩子,悄悄的退了出去。
过了许久,滕子京睁开双目,声音高亢,穿云裂石。
“入我门来,可观九天之变!”
“入我门来,可窥九地之势!”
“入我门来,可通晓古今!”
“入我门来,可万千知识遍览!”
“入我门来,可得吾之真传!”
“入我门来,可有万般治国富民之道!”
刚刚退去的那些人面色大变,就要回来,不曾想却被锦衣卫拒之门外,不由如丧考妣,有人当场嚎啕大哭,却没有人理睬,自己要走,还想回来?莫非是想要占自家孩子的名额不成?
“开龙门!”
五位老者同时呼喝,书院保卫科的护卫象征性的把门楼的栅栏打开,三百余先生分列两旁,任由学子通过,所有的学子经过先生身边,都恭敬的行礼。
未央虽然排在最后,但是依旧是先生之列,也受了大礼,说实话,未央心中还是很雀跃的,颇为受用。
考场分布在十个教学楼,每个教学楼,足以容纳两千人同时考试,所以并不拥挤,每座教学楼有二十个考场,总共有两百个考场,一个考场五十人,外加一名先生,还有四名巡考人员,巡考人员,都是市舶司与登州蓬莱的官员小吏之类的。
至于剩下的未央、滕子京、柳永等人,不断穿梭在一个个考场之中,巡视着这批考生。
考试时间为两个时辰,足足四个小时,考试期间,遇到尿急之类的事情,自然有巡考人员陪同,免得出现纰漏。
考试完毕收卷,有的人愁眉苦脸,有的人面现喜色,还有的人直接昏厥了过去,总体来说,还算是不错。
考卷还是需要批改的,三百多先生加班加点,对照着标准答案,也耗费了足足三天的功夫,才批改完毕,最后有滕子京、柳永、未央、章得象、吕璹、韩知止六人拍板,录取了三千五百人,原定的六千人的计划,并没有完成。
“天下读书人何其多也,但是能面面俱到着实在是不多,诸位,咱们是不是过于严苛了?”章得象身为诸老之中资历最深,德行最高的人,开口说道。
未央却笑道:“章老,您没注意吗?这次考生之中,登州的考生普遍成绩较好,就算是此次不中,明年开考,也能一举考中,这其中的原因固然是因为登州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这近一年来,大家都是舍得让家里的孩子读书识字,商业繁茂,也造成了学子不拘一格。
但是其他地方的学子,依旧是思想陈腐,有一些固然才华出众,诗词文章都是一时之选,比如这位冯京,已经二十几岁年纪,诗词皆是一流,才华也算不菲,但是路子已经固定了,我们书院不会录取。
还有这两位,程颢程颐,都是少年神童,才华不凡,只要能在书院潜心学习个几年,当为当世大才。”
章得象苦笑道:“就是有点可惜,这冯京乃是状元之才,若是能入书院,他日高中,也能给咱们书院扬名。”
滕子京身为山长,这时候却断然道:“章相公,咱们书院教的乃是经世济世之才,而非腐儒,就算是状元之才,胸无一策强国富民之法,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