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为缓缓睁开眼睛, 两眼放空呆滞地在阳光下轻轻晃动的床幔流苏愣了半晌,对昨晚的记忆逐渐回笼,脸上的表情逐渐从呆滞化作了震惊。
明明最开始他压着褚峻调戏,哄他喊自己夫君, 还为了满足自己恶劣的心思用发带蒙住了他那双漂亮的眼睛, 想尽办法占便宜为所欲为。
但为什么最后变成了他被褚峻为所欲为,还、还被迫求饶喊些乱七八糟的……
宁不为抬起手来, 手腕上还印着一圈清晰的红痕, 甚至隐隐有些青紫的痕迹, 可见昨晚他被绑了多久。
昨晚的褚峻虽然也很温柔, 但完全跟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判若两人,那幽深又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让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太过刺激。
宁不为不理解。
宁不为大受震撼。
他那么温柔贤惠聪明体贴的道侣去哪儿了?
“醒了?”一只冷白修长劲痩有力的胳膊没有任何阻挡地将他揽进了怀里。
肌肤相贴的温热触感让宁不为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昨晚的荒唐事, 大魔头只觉得脑袋要冒烟,他挣扎了一下想起开, 竟然没挣动。
宁不为:“!!?”
他不信邪,又多用了几分力气, 结果那胳膊搂得他更紧了些, 他的后背紧贴着褚峻的胸膛,熟悉的清苦味道霸道又不容抗拒地将他包裹在内,恼人的轻笑声贴着他的耳朵响起:
“恼了?”
宁不为轻嗤了一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冷不防使劲一挣,不仅对方纹丝不动, 反而他自己被诓了一下,整个人都被褚峻抱进了怀里。
那清瘦漂亮的手腕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
一直以来他都是和褚峻在识海中神交,神识大多时候都没个固定的形状, 两团雾气而已, 他还真没仔细研究过褚峻的身材, 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对方比自己稍微瘦弱纤细上那么一些。
然而昨天晚上仔细研究起来,完全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褚峻的肩膀比他宽一些,褚峻的身体比他结实一些,褚峻的力气比他大一些,就连褚峻的……宁不为老脸一红。
真是岂有此理!
姓褚的果然是老谋深算!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看着仙气出尘,真不要脸起来他竟然有些招架不住,在床上哄得他晕头转向,结果最后自己还很没骨气地求饶,宁不为越想越愤愤,气急败坏地一口咬住了褚峻的手。
褚峻也好脾气地由着他,另一只手很体贴地滑下去给他揉腰,略带歉意道:“昨晚有些……过了,下次我节制些。”
宁不为正懒洋洋的用他的虎口磨牙,闻言震惊地转过头来望着他,“还有下次!?”
褚峻也愣住,神色认真道:“不舒服么?”
“不舒服!”宁不为恶声恶气道。
“那我解开道契的封印重新验证一遍。”褚峻淡定道。
道契可以将结契双方的感知和情绪事无巨细地传递给对方……宁不为脸色瞬间涨红,然后就看见了褚峻眼中狡黠的笑意。
大魔头崩溃地骂了句脏话,抬脚便踹,正踹到褚峻的小腹上,踹完就跑下了床。
然后被人握住脚腕拖了回去。
双重的愉悦刺激排山倒海般袭来,宁不为觉得自己堂堂一个魔头可能会死床上,悲愤又绝望地一口咬在了褚峻的肩膀上。
…………
就在他终于觉得可以歇一歇的时候,睁眼便看见平日里清冷出尘不沾烟火的景和太尊微微一笑,语气肃然道:“我可能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忘了验证。”
宁不为震惊地望着他,突然眼前一黑。
雪青色的发带蒙住了他的眼睛,褚峻带着笑意的声音仿佛带着钩子,沉进了他的心脏里。
“难怪你喜欢。”
“乘风,很好看。”
宁不为最后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再动一下,懒洋洋地趴在褚峻身上,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褚峻拢起他的头发,用发带替他绑好,低声问道:“谢酒同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难过?”
宁不为闭着眼睛哼唧了一声,“我没难过。”
褚峻揉了揉他的头。
“好吧,只有那么一点儿。”宁不为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疲惫地阖上,声音沙哑道:“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他做这些事情有自己的苦衷……”
‘宁乘风,我从来都没把你当过朋友,你要不是宁家的小公子,你哥要不是宁行远,我才不会围着你转!’
‘……别傻了,我本来就是这种人。’
‘你自己识人不清,你自己真假不分……’
宁不为深吸了一口气,就被人托住了下巴,捏了捏脸。
大魔头英俊不凡的脸被捏得变了形,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盯着褚峻幽幽道:“你干嘛?”
“世间许多事情都是没有道理的。”褚峻道。
“哈?”宁不为愣了愣,“说人话。”
“我就是想捏。”褚峻笑道。
宁不为张嘴就咬。
“也许只是这个答案不管对你还是对他而言,都比真相容易接受。”褚峻任由手指被咬,慢条斯理道:“过分执着,易生魔障。”
宁不为反手就捏了回去,将他的嘴巴捏住,“你还是闭嘴吧,我不想听你上课。”
褚峻乖巧地点了点头,宁不为困顿地打了个哈欠,就听褚峻悠悠道:“不然我们再——”
“没有不然,没有我们,也没有再!”宁不为一巴掌糊在了他脸上,拖长了声音嘟囔道:“峻峻,你年轻,你力壮,我认输。”
褚峻额头的青筋抽了一下,温声诱哄,“乘风,换个名字。”
宁不为迷迷糊糊道:“景和太尊。”
“再换一个。”
“姓褚的。”
“嗯?”
“……褚掌教?”
一声熟悉的轻笑,宁不为陡然一个激灵,然而到底晚了半步。
景和太尊身体力行地给大魔头好好上了一课,让他彻底知道了什么叫“掌教”。
翌日。
宁不为生龙活虎地踩在了天涛尺上,端详着旁边的褚峻,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褚峻,你最开始真的是修杀戮道不是修的合欢道?”
“…………”褚峻淡定地睁开眼睛,面不改色道:“你我神交已久,双修功法也炼了许多,刚开始多少都会受到影响,一时克制不住实属正常。”
宁不为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不可置信道:“你竟比我高两寸?力气还比我大这么多?”
不是大魔头自满,他这个身高,他这个力气,鲜少能碰上对手。
褚峻语气中颇有些无奈,见宁不为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解释道:“少时修习杀戮道之前,确有过一段时间修习他道。”
宁不为顿时来了兴趣,“修习的何道?”
褚峻不疾不徐道:“炼体之术。”
宁不为看着他颀长悦目的身姿,震惊道:“怎么可能。”
寻常炼体的修士无不膀大腰圆身形健硕,绝不可能如褚峻一般身高腿长肩宽腰细这般赏心悦目,难不成他用了什么障眼法骗了自己?
宁不为往后踉跄了一步。
“只修习了三个月便放弃了。”褚峻笑着将人拉回了身边。
“为何又放弃了?”宁不为觉得褚峻应当不是那么轻言放弃的人。
如今身形飘逸出尘若仙的景和太尊沉默半晌:
“太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