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就到了科考,杨初雪很是遗憾了一把, 因为要坐月子,她不仅不能参加儿子的洗三宴, 就连弟弟考科举也错过了。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杨荀盛这次得了第二十八名,比上一次考的还好一点,听说燕清辉也参加了这次科举,虽然中是中了,名次却排在八十三, 辅国公还来不及为儿子考中高兴, 就被杨荀盛泼了一瓢冷水,又想着杨初雪区区一个身份卑微的女子,竟然成为了他儿媳,心里只感觉憋的慌, 不过好歹分了家, 老三那边的事他是管不了,反正只要有公主在,他说的话又算什么,更何况,抬妾还是太后发了话。
心里对儿子和公主有气,辅国公不仅孩子的洗三宴没来,就连满月也只派人送了贺礼。
杨初雪心情很好, 辅国公的行为并没有影响她的高兴,抱着白白嫩嫩的儿子,只觉得整个人生,仿佛都圆满了。
长公主为孩子取名为梓墨,燕梓墨,意喻孩子将来才华横溢,杨初雪虽不满孩子的取名权被抢了,但公主形势比人强,她这做媳妇的也不得不低头,并且梓墨听着也不错,当即她便高高兴兴逗弄着儿子,梓墨、梓墨的叫了起来。
小梓墨现在还不会怎么动,只大眼睛滴溜溜到处乱转,看着什么似乎都充满了好奇。
杨初雪现在是当家主妇,前来的女眷自然也需要她招呼,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宴客,心中自是慎重。
当天,她穿了一身大红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朵朵暗红色盛开的牡丹,深浅的色泽交加,显得端是华贵,腰间系着一条滚着黑边的金色织锦腰带,纤腰盈盈一握,硬是看不出她才生过孩子,三千青丝用几支紫玉樱纹簪层层挽起,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一向素白的脸上今日也涂抹一些淡淡的粉彩添得更加光彩照人,只是倒也不抚媚,只衬托出一种宁静的美。
众位夫人见她一来,首先便去了一些恶感,因为杨初雪是小妾上位,在那些夫人心里,哪怕因为家中大人的面子而来,心中还是难免有曾膈应,见着她娴静端庄并不妖媚,这才微微舒坦了一些。
杨初雪对她们的心态自是明了,当下便选了她认识的镇安侯大少夫人说话,接着便由大少夫人介绍,跟诸位女眷也熟悉起来,杨初雪投其所好,女人嘛,喜欢的无非是一些衣裳、珠宝、美容、首饰、孩子之类的话题,当即便拿出当年对待客户的架势,不一会儿,场面就热络起来。
长公主来时,她们已经相谈甚欢了,心中满意的点了点头,越发觉得她的决定正确,她相信,杨初雪一定能把云儿的内务处理得很好。
且不说她们这边怎么热闹,却说远在万安县的杨老爷,当初知道女儿有身孕时,心里那是一个高兴啊,他就知道三女是个有出息的。
老夫人心中不乐意,宛如生了儿子,都不见老大道喜,初雪还不是一个妾,这孩子还没生出来呢,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杨二爷更是说着风凉话,让他记得千万要让三侄女小心一点,听说辅国公府三房里刚流了两个孩子,其中莫不是有侄女吧。
杨老爷气得直发抖,只是由于地段遥远,他还真不知京里的情况,听杨二爷那样一说,心里虽然生气,但难免也担忧起来,不过幸好没过多久就传来消息,说是女儿身子安好,他和香姨娘这才放下了心。
只是也不在杨二爷面前得瑟,忍着气心想,等三女儿把孩子生出来,看他还敢不敢在自己面前胡言乱语。
杨二爷见杨老爷服软,心里那是一个得意啊,成日把杨宛如挂嘴边,并且还语重心长的说:大哥,不是弟弟说你,当初听了我的多好,三侄女现在怕也是正妻了,正经的官家夫人,何必在国公府遭那份罪呢!
杨老爷懒得理他,只专心打理儿子上京的一切事物,直到孩子们考中举人,他才狠狠吐了一口恶气。
今年初的时候,杨二爷还在嘲笑,说是三公子和辅国公府分了家,杨老爷白忙活一场,什么光也沾不上,三公子虽是公主的儿子,但他与大公子脱离的辅国公府,一个纨绔,一个病痨能有什么出息。
杨老爷气得一个倒仰,还不待他缓过气来,天上一个馅饼掉下来,只差点没把他砸晕。
杨初雪在知道准备扶正的时候,就跟长公主讨了两个宫里的嬷嬷,原想等仪式完了之后,便给家里去信,谁知又赶上了生产,然后她就干脆把信,和人,还有捎回家的东西,全部打包派人运了回去。
由于她在月子当中,一切就由燕清云□□了,燕清云一心想给杨初雪长脸,车队声势那是浩大的,光侍卫就派了一百多人,礼物他更是又添了三车,杨老爷当时就吓了一跳,看见宫里的嬷嬷,浑身的毛孔都紧缩起来,只差点没有腿软,他心里紧张啊,在平民老百姓的眼中,只要跟宫里沾上边儿,那可就是了不得的事情。
知道三女不仅扶了正,还生了儿子,杨老爷当即便很大方的招待侍卫,然后又从库房里,好东西找好东西搜,让他们离开的时候带回去,并且还加了一叠厚厚的银票。
杨初雪这次可谓是大丰收了一把,再说杨二爷,他却是再也不敢说风凉话,只要他嘴边常乐侯府一出来,宫里的嬷嬷便不屑的蹙着眉,斥责道:侯门内宅之事,又岂容他人言道,没规矩。
杨二爷顿时不出声了,杨老爷心中乐呵,对嬷嬷更是言听计从,礼仪那是学的认真的,保管下次相见,连他儿子都认不出来。
香姨娘也扬眉吐气了一把,生了一个好女儿,还有两个好儿子,儿子不仅拜了帝师,女儿更是当上了公主的儿媳妇,她曾在豪门内宅当过丫鬟,深知规矩礼仪的重要性,当即便很认真的学了起来,她不怕自己丢脸,但她怕会让孩子没面子。
杨老爷一家欢乐了,杨二爷一家蔫儿了气,老夫人原还拿初雪跟宛如相提并论,只叹初雪好运气,可怜她那宛如命苦啊......
宫里的嬷嬷一听,当即便训诫起来,责备老夫人不知规矩,若不是身为长辈,长公主定要治她个不敬之罪,区区一个小妾,又怎能拿来跟皇家公主的媳妇相提并论,简直是放肆,并且还拿了几本女戒让她好生看看,否则丢了公主的人,哼!
恐吓之词未尽,老夫人却已吓的再也不敢多言,她一个妇道人家,只知那是宫里来的嬷嬷,是公主身边的人,与她来说,那就好比天边的浮云,那话不管是真是假,她听着都比珍珠还真,吓破了胆子之后,当即也不敢吱声了,规规矩矩当起泥菩萨来。
杨老爷风光无限,原还想大肆宴客摆显一番,被宫里的嬷嬷教训了一通,便也学会了低调做人,反正他现在底气足着呢,宅子里的金银器具,也全部换了一遍,摆上各种精致的盆景,或是瓷器、玉器、名家书画等物品,杨府来了个大变样,杨荀盛兄弟俩若是回来,说不定还会以为走错了门。
殊不知,那还是杨初雪教导有方,提前就给宫里的嬷嬷打了预防针,并暗示性的说了几个解决办法,要不然,老夫人往那一摆,还当真是件难为人的事情。
满月宴过后,长公主便回了公主府,毕竟,总住在儿子府中,也不是那么回事儿,虽然儿子赡养母亲天经地义,但谁让她是皇家公主呢,并且她的长子尤在,却住在次子家里,传出去对长子的名声不好,只叮嘱杨初雪一定要多带小梓墨去公主府,忍着心中的不舍,便让人摆驾回府。
杨初雪自生产后第一次看见弟弟,先前宾客太多不好说话,这会儿得了闲,杨荀盛便噼噼啪啪说起了近日的事情,并且话里话外还把燕清云骂了一通,要不是他惹的祸,又怎会害得姐姐早产。
杨初雪心中一暖,忍不住有些失笑,看弟弟这模样,很有些要为她撑腰的架势,果然娘家有人就是好!
接着,兄弟两又说了字典编写的进度,预计这个月底可以完成,只是文太傅要求他拿去相关部门翻印。
杨初雪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流云居士向来都跟靖安侯府要好,她并不打算放弃这段关系,并且文太傅此次已经得了好处,虽说是弟弟们的老师,但彼此的利益关系并没有靖安侯府来的紧密,为了一个尚不可知的盟友,放弃在同一条战线的战友很不划算。
只是,倘若直接婉拒的话,将来自己是流云居士曝光,文太傅心中肯定会有隔阂,那可就不是她所愿了,想了想,心中一动,说:“你们让文太傅找靖安侯商议,流云居士的事,向来交给他打理。”无论商议结果如何,都不关她的事了,并且,她相信这两人对此答案都会满意,由得两只狐狸扯去。
杨荀盛拍了一下脑子,立马叫好。
杨荀朝很有些无语,姐姐是一推四五六,敢情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兄弟俩留下又说了一会话,眼见天色不早,关心叮嘱了姐姐几句,又看了看小侄子,这才起身告辞。
当晚,杨初雪心满意足的抱着儿子睡觉,燕清云哀怨的缩在床角,不停的在墙上画圈圈,忽然有些想念起长公主,要是母亲还在府中有多好啊,这臭小子就可以扔过去了,并且初雪还不得有微词,哪像奶娘这么没用,王公侯府之家,哪有母亲亲自带孩子的,不过他也不能否认,看着初雪亲自带着孩子,他的心里很温暖,也很安宁,只是,若睡觉时不带着孩子,那就更好了。
不过,杨初雪也没高兴多久,还不到半夜,孩子就闹了起来,两个新手父母手忙脚乱,最后还是在奶娘的帮助下,才把孩子给哄住。
杨初雪擦了一把大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回生,二回熟,她就不信带孩子这事儿,还难得到她!
当晚,小梓墨又闹了三次,不是饿了,就是尿了,第二天夫妻两起来,眼睛下面都有着一层重重的黑眼圈。
杨初雪把孩子交给奶娘,吃过早饭以后,吩咐漪红和宫嬷嬷多看着点,赶忙又去睡了一个回笼觉,燕清云则是压根没起来,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接下来的日子,便在磕磕碰碰中度过,好歹,杨初雪对孩子总算上了手,也琢磨出一些经验来,燕清云受她影响,无事也喜欢抱着儿子逗弄,只是儿子一哭,他就扔开了手,把杨初雪气得直翻白眼,燕清云却仿佛乐不此彼了。
眼见快到四月底,这一日,孩子已经睡下,杨初雪正在屋里做着针线,燕清云从外面回来,看见的便是这一副温馨的场景,心中不觉微微一暖,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嘴,刚要说话,杨初雪抬头一看,他又咽了回去,紧接着还吞了吞口水。
杨初雪心中有些好笑,见他这副模样,便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只是,她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他用不用吓成这样,不知道的,还真会以为她是个母老虎呢!
“可是有什么事儿?”杨初雪浅浅一笑问道,既然他们是夫妻,她觉得,那就应该坦诚相待,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需要细心经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各种鸡毛蒜皮的消耗。
侯玉莹当初若是懂得维护,想必今日也没有她的插足,怪谁呢,怪三公子薄情,或是怪她夺人所爱,其实纵然不是自己,杨初雪相信,侯玉莹和燕清云之间,还是会有其他人,只因为,他们都是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从不为他人考虑,时间久了,摩擦也就出来了,接着一点点消耗感情,然后除了怨恨之外,什么都不会留下。
燕清云迟疑了一下,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想把燕袭抱来给你养,你看可好?”
杨初雪皱了皱眉,倒是没有生气,不过燕清云说话,从来都爷来爷去,并且那态度还理所当然,今儿用商量的语气,还真是难得。
想了想,杨初雪认真的看着他,说:“不要,我很小气,我怕自己会偏心,若使袭儿产生不满,我担心,也会害怕。”
燕清云哑然了,估计是想起了辅国公的偏心,洒然一笑,说:“是我思虑不周。”
杨初雪轻轻笑了笑,想着燕袭怎么也是燕清云的儿子,他纵然不喜,恐怕也有几分心疼,
第一次主动开了口问起了府中的妾室,自从她生下孩子以来,便没有见到她们人影,虽然很想不闻不问,但总这么放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又何必给人留下话柄呢。
“我还没有问过你,其他几位夫人的去向,李婉华如今有了身子,可要仔细着点儿,莹夫人她......”
“你提她们做什么。”燕清云心中一脑,气急败坏起来。
杨初雪拉住他的手,柔声道:“我知你的心意,只是如今咱们府上,好多人都盯着呢,燕袭也需要找个人来养,更何况,我可不愿别人说起燕三爷,就说你家中有恶妇,竟连孩子都不管不顾。”
燕清云脸色铁青:“你的意思是,要把那些女人接回来,你这是要把爷推走?”当初侯玉莹也是这样,明明是她让自己纳妾,结果反倒成了自己的错,是不是,女人地位变了以后,人都会变,他虽然不学无术,但却不傻!
“做梦,你想都别想。”杨初雪立马跳了起来,一把拧住他的腰,威胁道:“你要是敢沾花惹草,就给我滚到书房去。”
燕清云心中一下就乐了,眼珠子一转,说:“那今晚是不是......”
杨初雪嗔他一眼:“今晚?今晚你也给我睡书房,还没说你那些夫人怎么处理呢,我先给你说好了啊,你是我的男人,谁都休想染指,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燕清云心中更欢喜了,他觉得,再也没有听过比这儿更动听的情话了,以前说什么喜呀爱呀的,还不是把他往别人那推,他就喜欢杨初雪这份独占欲,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很重要,只是紧接着,眉头又皱了起来,想了想,干脆撒丫子不干了,很光棍的说道:“那你看怎么办。”
杨初雪无语,瞪了他一眼,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要不,燕袭就交给慧夫人养,华夫人也接到府中来,她毕竟有了身子,其余人我也就不管了,给她们两人单独开一处院子,吃穿用度也不要亏了就是。”
燕清云当即就拍板定案:“行!”接着就搂着杨初雪的腰磨磨唧唧起来,眼神那是一个哀怨啊,他已经憋了很久了,原以为初雪出了月子会好点,结果中间还夹了一个小鬼,总是让他看不到,吃不到,如今机会难得......
杨初雪抿嘴一笑,瞥了熟睡的孩子一眼,倒也没有拒绝,夫妻的感情不仅要经营,男人的下半身也很重要!
接着便又是一厢巫山云雨,燕清云心满意足,连脸上都带着红光。
杨初雪也是在好些日子以后才知道,燕清云把那些妾室都送去了庄子上,侯玉莹则送去了尼姑庵,毕竟好过一场,他不忍心拿她怎么样,只是要再面对她,却是不可能了,给了尼姑庵一些银子,就当是让她在那祈福吧!
杨初雪瞥了瞥嘴,亏燕清云还做的那么保密,全让他自己的人去办,就连漪玉都打听不到,结果还不是那么回事儿,只是也不是没有好处就是了,那时她刚当上正妻,若有燕清云遣走妾室的流言传出,哪怕她在做月子,恐怕都会很不利。心中微微有些感动,别看燕清云平时纨绔,但到了关键的地方其实也很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