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衣少女
岳龙城闻言心头直跳，并非恐惧，而是这位美人到了近前，他可以更清楚地看清她的样子，但瞥眼见到对方手里那冰冷的利剑，心里瞬时透过一股凉气，才真的回过神来，冷冷的看着身旁的秦观，脸上的鄙夷之色显而易见。刚才还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转眼间就背叛。此时，岳龙城真切的体会到了霹雳堂堂主神明的悲哀，看似枝大叶茂的霹雳堂，真的是一群乌合之众。高手如云又怎样，若是都似秦观这样贪生怕死，反复无常，大难来时脚底抹油，再多的高手又能怎样？
秦观退开几步，兀自戳指着岳龙城，叫道：“女侠，你要杀就杀他吧，我……小的只是个小喽啰啊，求女侠开恩，饶了小的一命吧！”
“饶你？”那白衣少女走上一步，晃动着手里的利剑，俏脸上带着一抹戏谑的色彩。
“我……女侠，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啊！”
“哦？”那白衣少女脸上的戏虐之情更盛了。
“小的本是良家子弟，也曾想过除暴安良，为民除害，有朝一日能成为真正的大侠。可……天有不测风云，也不知怎地，就糊里糊涂地被掳来了霹雳堂，就……”
“这里……这里是霹雳堂的分坛？”那白衣少女柳眉一蹙，脸上写满惊讶。
秦观见了对方脸色，才知对方并非霹雳堂的仇家，当下满脸堆欢，腰杆似乎也硬朗了，呵呵一笑，道：“是啊，这里就是霹雳堂的姑苏分坛，而我就是香主，想来女侠也听过我们霹雳堂的大名吧？莫非您跟我们堂主认识？”
“既然是霹雳堂，我也就不客气了，你受死吧！”
秦观显然会错了意，再想改口已是不及，忙不迭地道：“女侠饶命……女侠若是跟霹雳堂有仇，可我们少主就在这里，我……小的只是个小喽啰啊……”
“别这么说，你是这里的香主呀，怎能说是小喽啰呢，霹雳堂虽然势力极大，但香主并无多少，这一点小女子还是懂的。”白衣少女微笑起来。
秦观却是心底直冒冷气，但岳龙城望着近在咫尺的女神的绝美脸庞，一时却是瞧得痴了，浑似忘了周遭的一切。秦观知道性命已在俄顷，又知道少主武功高强，只有让少主出头，他才能有机会脚底抹油。他转头正欲跟岳龙城说话，见了岳龙城痴痴的表情，眼珠一个劲儿的乱转。
这时，那白衣少女又说话了：“神龙在哪儿，让他出来！”秦观忙道：“这位就是我们少主啊，他才是您的仇人啊！”
不知为何，岳龙城明知这位少女跟霹雳堂有仇，但闻听秦观之言，还是殊无惧意，冷冷地道：“我不是。”
秦观不禁一怔，随即却笑了起来。在这种时刻，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也甚是难能。他冷笑道：“神龙少主，见了仇人……哦，女侠，你害怕得连自家的名讳都要否认吗？！”他不待岳龙城回答，便朝那白衣少女一抱拳：“女侠，他就是神龙！”
那白衣少女却摇摇头，道：“他不是。”此言一出，秦观与岳龙城俱是一怔。
白衣少女续道：“我见过神龙。”
秦观怔怔地转过头，再次打量岳龙城，道：“那你……你是……”岳龙城接口道：“麒麟镖局的岳龙城，先父便是金麒麟岳如山。”
秦观“哦”了一声，那白衣少女却是耸然动容，急道：“你说什么，先父？难道岳大侠已经……”
岳龙城点点头，一脸黯然，道：“不单家父，就连家叔火豹子岳如川也已死于非命。”说着，眼圈泛红，似乎有泪水要溢出。还不等这没有的但似是要溢出的眼泪生成，他便转过头，抬手揉了揉眼睛，给旁人造成擦拭眼泪的假象。
果然，那白衣少女上当了，追问道：“岳大侠如此高的武功，麒麟神掌天下无敌，他……他是怎么死的？”满眼诧异地望着岳龙城。
岳龙城一声长叹，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先父虽是武功高明，但怎奈……对方突施暗算，先父一个不察……”
“纵然偷袭暗算，但金麒麟想必已是武仙阶的高手，又怎能轻易遇害？”
岳龙城又是长叹一声，咬牙切齿地道：“凶手便是吸血鬼王黄夔，他还是黄泉山庄的……”
“凶手是他？怪不得！”那白衣少女也是叹了口气，眼睛望向别处，显是想起了什么，一时沉浸在回忆里，良久幽幽地吐出一口气，似是自言自语，“若是璧哥知道这真相就好了。”
她声音虽轻，但正殿中气氛紧张，岳龙城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心头一跳，脱口道：“璧哥？莫非是大名鼎鼎的剑神谢璧？”
那白衣少女“咦”了一声，道：“怎么，你见过他？我师哥怎样了？”
这白衣少女自然是谢璧的师妹叶紫梅。
前几日，她无意中相助九王爷擒住了霹雳堂的几个爪牙，其中就有护法莫传南，只是后来让狄郁给救走了。她得知吸血鬼王便是黄夔之后，匆忙赶去告知师哥，但谢璧并不相信，黄芸还怀了师哥的孩子。她黯然神伤之下便离开了七星观，发誓要揭穿黄夔的真面目。这日正好路过此地，本想进来歇歇脚，顺便上柱香，心里默祝自己能够跟师哥在一起。谁知，她一进来，便见到了这么一伙装扮怪异的人。其实，这些人的装扮是正常的，这本来就是他们的真实穿着，但这里是一家城隍庙呀。叶紫梅是剑尊的得意女弟子，也是唯一的女弟子，更是当世武林高人，自然瞧得出这座城隍庙的诡异之所在，刚出口询问，便遭到了那些人不怀好意的调侃以及亵渎。她本就没有好心绪，这一来正中下怀，她把怒气都撒在了这些人身上，当真下手不容情。她亦是武仙阶的高手，当世凤毛麟角的高手，他这一出手，这几十个泼皮无疑是自寻死路。对她而言，杀这么几个废柴，自是牛刀小试。其实，事先她并不知这里还是霹雳堂的一个分坛。
岳龙城吁了口气，道：“因为先父的缘故，我跟谢大侠也是朋友，已有好几日没见过他了，甚是想念。”他如此说倒也不算撒谎。开始他还瞧不起谢璧，总以为爹爹武功盖世，什么事都能摆平，发生了这么多事，才真的明白武功的重要性。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首先得有过强的手段，现实本就如此。更明白在这江湖中，不论得到何人的福茵，路终究还得自己走。
秦观眼见二人越说越是投机，越说越是热乎。他们说的热乎，对自己可不利。当即悄悄向后退去，退出十几步，突然脚下一点，飞身掠出了正殿。
叶紫梅闻听岳龙城之言，心下抚然，瞥眼见秦观正欲开溜，当下一声冷啸，“哪里走？！”声随人起，半空中一剑朝着秦观当头劈落。
秦观大惊失色，他如何是叶紫梅的对手。但人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脑筋也甚是灵活，闪身躲在了那尊香鼎之后。叶紫梅真气一发，剑上陡然飞出了一重森然的寒气，风中更有了龙吟之声，这正是谢璧成名的武技降龙剑法。
一剑斩落，人也踏上了实地。剑气过处，但听轰然一声剧响，那香鼎登时碎裂，秦观一声惨呼，飞跌出数丈，落下地来，已成了一摊血，泥中的血，血中的泥。
岳龙城跟着跃出，一竖大拇指，赞道：“女侠好武功！”
叶紫梅淡淡一笑，道：“不过是小试牛刀，算不得什么。”她回剑入鞘，走出几步，忽然回过神，道：“岳少镖头，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我？”岳龙城心念电转，突然叹了口气，道，“如今我已是个无根的浪子，仇人武功太高，我……天大地大，我却无处安身，我想……我想……”
他想跟叶紫梅在一起，跟着叶紫梅同闯天涯，最终双宿双飞，但这只是他的想法，他一个人的想法。此时，他心里还是充满柔情与思念，只是想念的人就在眼前。不知何时，毒蛇的影子在他心里模糊起来。都是梦，但这个梦就在眼前，毒蛇却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况且，叶紫梅的美丽岂是毒蛇可比？
叶紫梅虽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但听了他断断续续的话，再看他那张泛红的脸，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莞尔道：“你是麒麟镖局的少爷，这个时候自然要去家去，报仇也好，安抚家人也好，总之有很多事还等着你处理，不是吗？”
岳龙城不禁一怔，口唇微动，还欲说些什么，叶紫梅却笑了笑，转身往外边走。悦耳的笑声还响在耳畔，佳人已然出了这家城隍庙。岳龙城望着她消释不见的倩影，心头一阵伤感，也不知出于哪种心理，他的眼角居然湿润了。
烈日当空，四下里一片通明，虽是秋季，但阳光也很炎热。岳龙城站在那死气沉沉的城隍庙里，却是忽然打了个寒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