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杀手
这小镇上有一家“福来客栈”,这也是这个小镇上惟一的一家客栈。
其时,天色已然黑了下来。
江颂扬抱着那名白衣少女走进了这家客栈,开了一间上房——这家客栈中也仅剩下了一间上房。
江颂扬推门走进去,将怀中的少女放在了床上。虽然这白衣少女脸上的黑气已然消退,但她的脉搏仍是十分微弱。江颂扬不禁暗道:“妙手郎中说她没有中毒,可她为何还不醒转呢?”
过了片刻,江颂扬心中又道:“势必得先找到武总镖头,问一下他丢的镖货到底是何物!”
因为江颂扬实是不知这白衣少女身上究竟能藏下什么物什。他料得这白衣少女一时半刻也醒不了,当下关好房门,迈步下楼。
江颂扬还未下得楼梯,便已看见了一杆镖旗——纯白的旗杆,乌黑的旗面,此刻这杆旗就竖在客栈门外。
少顷,来人便走进了客栈,正是武震鸣等人。江颂扬一见之下,赶忙走下楼梯,上前相迎。
不多时,江颂扬呷了一口茶,说道:“武总镖头,在下有件事不知该问不该问?”
武震鸣道:“江少侠但问无妨。”江颂扬放下茶碗,道:“不知武总镖头这次保的是什么镖呢?”
武震鸣闻言不自禁地脸色一变,过得半晌,一声长叹,说道:“事到如今,我就告诉少侠吧!我这次走的镖是……是碧玉……碧玉毒蟾。”
江颂扬不禁眉峰一蹙,道:“可是那只要吸取它身上的毒素便能使人增加数倍功力的‘碧玉毒蟾’么?”
武震鸣默然地点了点头。这时,江颂扬已然记起了那道碧光,那道发自白衣少女脚畔的碧色光芒。
“难道那白衣少女中的便是这‘碧玉毒蟾’的毒?”江颂扬不禁心中暗道。
武震鸣叹了口气,又道:“江少侠,你可听说过萧少飞这个人?”江颂扬道:“可是昔年的‘神剑六侠’中的五侠‘索魂魔笛’萧少飞么?”
武震鸣道:“正是此人!”江颂扬陡地脸色一变,但很快便恢复如常,说道:“听说过,怎么啦?”
武震鸣道:“我这次保的这‘碧玉毒蟾’便是给他的!”江颂扬不禁“哦”了一声。
武震鸣苦笑着摇了摇头,又道:“这萧少飞虽然已是恶贯满盈,但我……但我只因酬金甚是丰厚,才违心答应下来,未曾想……未曾想顺威镖局也因此而亡啊!”
江颂扬一声轻叹,说道:“鬼堡的势力虽然不小,但武总镖头若是肯远走他地,想那萧……萧少飞也未必能奈你如何。”
武震鸣叹了口气,道:“你错了!”
“他的确错了!”武震鸣话音甫落,突听一个夜枭般的声音道,“即令是逃到天涯海角,亦仍难逃一死!”
江、武二人闻言不禁相视一怔,便在这时,只听客栈外已然乱成了一团,其中更夹杂着不绝于耳的惨呼声。
几人正欲起身离席,客栈外陡地一静,显得那么突兀、那么诡异。
江颂扬一抬头便看见了一面镖旗,然,仅仅是个旗面,却没有旗杆。旗子正在一个人的手中,一个面目凶憎的黑衣人。确切地说,来人并不是一个,而是七个。他们虽然是人,然,江颂扬看见他们时的感觉却像是看见了七匹凶残的狼,他们的名号本来就是狼——七匹狼。
这时,武震鸣冷冷地道:“原来你们这七匹恶狼还没有死!”
其中一名满脸刀疤的黑衣人桀桀一笑,道:“武总镖头还没有死,我们怎敢先行死去?”
武震鸣沉声道:“你们还不去死,莫非今日是来杀我的?”
“你应该知道,我们本来就是杀手。”那黑衣人淡淡地道,“我们顺便还要带走你的镖货。”话音甫落,突听一人说道:“我看未必!”
那黑衣人冷冷地瞪视着坐在武震鸣身旁的那名身着蓝袍的年轻汉子,寒声道:“你是什么东西?!”
武震鸣淡然地接口道:“他只不过是个人,名字叫做江颂扬。”
那黑衣人闻言双目一紧,失声道:“敢是那名动八表的‘旋风冲天’江颂扬么?”
那蓝袍汉子道:“正是在下。”那黑衣人呆了一呆,突然间放声大笑。
江颂扬淡淡地道:“你笑什么?”
那黑衣人道:“名头倒是响亮得紧,却不知有没有真才实学!”江颂扬微微一笑,道:“你何不一试?”
那黑衣人突然一剑削出,一根燃着的蜡烛登时断为五截,好快的剑!
那黑衣人傲然道:“你看我这一剑如何?”江颂扬轻叹一声,道:“看来你并不懂剑的用途。”
那黑衣人道:“哦?”
江颂扬冷冰冰地道:“剑只是用来杀人的。”说到“杀”字时,他已然出手,说到“人”字时,那名黑衣人便已告别了这个世界。
其余那“六匹狼”怔了一怔,突然便脚下错动,眨眼间已将江颂扬围在了中央。
江颂扬一声冷笑,手一按桌面,人便飞出。
人飞出,剑亦飞出。
武震鸣提起身畔的熟铜棍,正欲加入战圈,忽见场中已倒下了四名黑衣人,一怔间,只听“砰”地一声,一名黑衣人正撞在墙上,落下地时已成了一滩泥,血中的泥!
最后那名黑衣人突然脚下一点,向着客栈外掠去。
江颂扬冷哼一声,手臂一扬,便见一道白光如同飞虹般一闪,紧接着,一柄剑已将那名黑衣人的咽喉洞穿,一切又归于平静!
过得半晌,武震鸣忽然起身道:“告辞。”江颂扬皱眉道:“这么晚了,武总镖头还要赶路?”
武震鸣惨然一笑,道:“不是赶路,而是逃命,不停地逃,这便是江湖!”
江颂扬站在客栈门口,目送着武震鸣等人远去,过得良久,突地喟然一声长叹。
江颂扬再次回到客栈楼上的房间时,床上的那白衣少女却已不见了踪影。
江颂扬不禁一怔,同时心里竟突然有了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抬头望向窗外,窗外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蓦地,一点白晕陡然现于漆黑的夜空中。江颂扬不由地凝目望去,但见却是本门的信鸽,赶忙撮唇作哨,那只信鸽闻声便飞落在了他平伸着的手掌上。
江颂扬从这只信鸽腿上取下了一个纸团,展开一看,上面只写着两个潦草的字——有难。
“这是师父的笔迹,但……字迹如此潦草,莫非是师门有何不测?”心念及此,江颂扬不禁忧心如焚。
他急忙下得楼来,让店伙计备了一匹马,便连夜快马加鞭向着杭州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