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锦黎放下玉箸:“晚卿安心,朕一定会找到他的。”说罢还瞥了沈素凰一眼。
沈素凰又不说话了,八风不动泰然自若。
阮晚吃个饭吃得胆战心惊,怎么办啊会不会收到的是韩灼的尸体啊。
饭后,阮晚被支着先回栖龙殿,阮晚明白这君臣俩要商量韩灼怎么处理的问题,正好他也等着这个答案,连忙答应跑得贼快。
宫人们收好杯盘碗盏,君臣二人依旧端坐原位,百里锦黎戏谑道:“丞相如今也如小妇人般,醋意甚重。”
沈素凰抬眼,月华清冷的眸子看向自己的君王:“皇上冒着生命危险留他用膳,勇气可嘉。”
某种程度上,沈素凰嘴巴讨厌起来不亚于阮晚。
百里锦黎不以为意,反倒是继续戳沈素凰的痛处。
“听闻从前厚玉招惹了他,你还派人去大将军王府警告了。”
沈素凰并未否认,而是不咸不淡道:“听闻皇上还安排了陆家公子护着他。”
百里锦黎不语,终于还是回归正题:“兵符之事绝无可能变动。”
沈素凰点点头:“嗯,所以?”
皇帝说不能变动归不能变动,并不妨碍他做什么。
百里锦黎站起身,龙袍上五爪金龙栩栩如生:“你大可以试试,你若真的做了此事,他会如何。”
他赌沈素凰不敢,他能因为阮晚这样失态,自然是在意阮晚的心思的,若真的让韩灼出了什么岔子,按照阮晚那脾性,今生今世估计都不会原谅沈素凰。
沈素凰皱眉:“那又如何。”
现在的沈素凰颇像闹别扭的小孩子,不甘心自己比不过别人,顺手拿韩灼的事儿撒气。
百里锦黎快步离开九洲庭,走时还极为悠闲地拉长说了一声:“不如何。”
阮晚翘着二郎腿抖个不停,一边抖腿还一边吃点心,这两个人谈恋爱去了吗。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晚卿久等了。”屏退了要传唤的太监,百里锦黎带笑走进来。
阮晚打了礼,百里锦黎让他坐回去。
“晚卿愿意替朕找回兵符,朕很欣慰,不知晚卿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想要的?这还是皇帝第一次问他想要什么,要不然你赏我皇位坐坐?
“为皇上分忧是臣之本分,不敢邀功。”免了免了,狗皇帝能信守承诺放了韩灼他就烧高香了,还赏赐..别了吧。
百里锦黎思索片刻:“晚卿,朕知道是你。”
嘎?什么是他,他做了挺多畜生不如的事情啊,具体指哪一件。
“臣不明白。”
百里锦黎叩了叩桌面:“晚卿那般温柔的模样,圣人可有消受过?”多少柔和下来的眼眸,多了几分软意。
信息量有点大,小皇帝说温柔的模样,莫不是那夜?小皇帝做噩梦的时候?
嘶...
问题好像有点严重啊。
“皇上还是赏臣些东西吧,金银珠宝什么的都赏臣些,臣,臣谢主隆恩。”说罢还夸张地走出来跪下要磕头。
皇帝连忙走下来,扶起惶恐的臣子:“晚卿快起来。”
阮晚连忙退了几步:“皇上还是早些替臣找到韩灼,也好早些替皇上找到兵符。”小皇帝这个样子让他有点慌。
百里锦黎站着未动,神色愈来愈沉:“晚卿,朕问你呢,圣人可有消受过?”
阮晚脸上抽搐几下,吞吞吐吐挤出几个字:“都是男人..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做什么。”
明黄色的身影逼近了些:“晚卿的意思是朕不算是男人?”
阮晚又退了两步:“臣觉得..臣觉得皇上,一直把皇上..当成孩子。”
皇帝都说他知道自己摸他又哄他睡觉的事情了,现在否认不是,但说出把皇帝当成小孩子这种话,阮晚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百里锦黎不动了,转身步步走回龙椅上:“比起晚卿的温柔,朕还是更看重兵符些,安然寻回韩灼后,若寻得兵符,韩灼戴罪立功,若朕未见兵符,斩。”
阮晚答了声是:“时辰不早了,师父当着急了,臣先告退。”
百里锦黎默许。
阮晚走后良久,屏风后走出的是一袭红衣。
韩灼妖艳的容颜略带愁态。
百里锦黎失笑:“你好大的面子,他为你连兵符都不要了。”
他也搞不懂,阮晚明明知道韩灼伙同自己欺骗他那么多次,也知道韩灼的忠心耿耿,为什么还是要坚持帮韩灼。
韩灼摇摇头:“皇上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阿晚的脑子还真是不够用,自己都那样明确地告诉他了,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可他没得选,为什么他还是要执意犯傻。
阮晚出了栖龙殿,以为沈素凰会在这里等自己,或者在半路冒出来,他也正好有事要跟他说。
可是都快走到宫门口了,沈素凰的影子都没瞧见。
阮晚站在青石板路上,转身往后看。
咬咬牙,不能做渣男,家有娇妻守空房。
迈着矫健地步伐坚定地朝宫门外走。
沈素凰在九洲庭坐了很久,不让宫人近身伺候,也不喝酒,只是静坐抬头看着空中的月亮。
肩膀被人拍了拍,条件反射一般拉住那人抱在怀里。
阮晚觉得眼前景象一花,就被抱着了,啥?
“我知道有被背后袭击然后过肩摔的,还有你这种操作?”
沈素凰捂住他的嘴巴。
“别说话。”别说些让他心神不宁的话了,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待在他怀里吧。
阮晚唔了一声,想舔他手心又觉得不太好,就挤挤眉毛,想掰嘴上的手掌。
沈素凰就这样看着他的眼睛,阮晚逐渐平静下来。
片刻,阮晚垂下眼睛,他不想和沈素凰对视。
若是公子无觞,一定会掐着他的下巴哪怕是他睡着了也要面对他。
可沈素凰始终是沈素凰,松开了阮晚。
后者坐在他的身边。
像是比他更惆怅。
哪有什么云淡风轻,那双眼睛里满是哀伤,过去不曾看见,是因为自己不愿看见,他当是永远风光霁月,不容染指。
哀伤的情绪蔓延开来。
“阮晚,我不求你待我如公子无觞那般,你,可否留一隅之地,回头便可看见我的地方。”
一个好字卡在喉咙里,阮晚说不出来。
如果答应了沈素凰无非是吊着他,公子无觞知道更是不得了。
想了很久,阮晚道:“若你真的喜欢我,就自爱吧,你这样作践自己只会让我心里愧疚,你愿意我因为愧疚答应你?”
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沈素凰压低的声音似有哭腔:“是我,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