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将一声嗤笑,就算是五十多岁的人,裘先礼还是涨红了脸,"笑什么。"
"你家教主不是仙。"
裘先礼心里的石头落了回去,心想也是嘛,教主顶多算是厉害的奇人,不过如果真的是仙的话也不为过,不然有谁能够呆在毫无空气的蝉蛹里睡觉的。
"应该算是妖吧,也不好说,神创族也不是仙也不是妖的,而她以前又在地府当差过,后来又当了守山神兽,可是在天庭也威风的掌权了一阵子。"
裘先礼汗颜,"教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干将爆笑,苏白要是知道自己被称呼为东西,估计不睡也得跳出来。
"够了。"杜思南冷冷阻止,他并不想让这么多人知道苏白的过去。
干将意味深长,"守不住秘密的人,就算一点小事都守不住,守得住的,说什么都能守得了。"
裘先礼挺直了腰板,视线真挚,不管教主是何身份,他从未动摇。
他将在山下所见所闻都说了,干将和杜思南相视一眼,仙不可能出现的,三界已经隔离了,除非还有另外一种情况。
法界破了。
"叫醒苏白。"杜思南言简意赅。
裘先礼没想到事情居然严重到要将教主叫醒,可接下来的事让三人都有些束手无策。
裘先礼回家沐浴更衣,恭恭敬敬的在蝉蛹面前拜了三拜,请苏白出来,蝉蛹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把剑冲出来,沿着蝉蛹飘来飘去,裘先礼吓得冷汗直冒,这砍死里面的人怎么办。
杜思南抱臂在一旁看着,压根无意阻止干将。
干将剑不客气的在蝉蛹上捅了几刀,刀子碰到蝉蛹就好像打在钢铁上似得。
来回好几次,干将也没辙了,找了个角落把真身变回来。
三人愁啊,谁都没想到居然叫醒一个睡觉的人这么困难。
"你有什么法子?"干将问杜思南,后者摇头,但是神色有些犹豫不决。
"说吧,是她一手策划的,现在不叫,以后事情严重了,就难挽回了。"
杜思南轻轻吐出两字,"苏杭。"
新的云图人来了一个集体任务,被匆匆叫进山内,众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大堂上互相打听。
"你们今日有个很严肃的任务。"裘先礼扫了众人几眼,等声音都停下后才将蝉蛹上的大红布扯下。
云图人接任的时候,各个都是拜过蝉蛹的,之前听说里面是教主,而且这是云图最大的秘密,大家都是质疑和笃信参半,今天怎么把教主搬出来了。
裘先礼举着一张大纸,喝道:"等一下!你们所有人!要中气十足的喊出这个名字!"
众人:.....
就算这个任务很荒唐,可云图人还是没有怀疑,在裘先礼一声大喝下,齐刷刷的喊着:"教主,苏杭喊你起床了!"
裘先礼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让人喊,嘹亮的声音响了好几遍,有人停下问身旁的人,"谁在吃锅巴?"
众人侧耳倾听,发现真的有类似龟壳裂开的声响,找来找去,最后齐齐看向蝉蛹。
蝉蛹表面已经出现了几条裂痕,刚才的声响便是从这裂缝里传出来。
杜思南和干将没想这真的有用,聚精会神的看着蝉蛹。
裘先礼一鼓作气又让众人喊了一声,已经开裂的蝉蛹忽的爆发出阵阵寒气,蝉蛹四分五裂。
"相公?"人未见声音已出,众人齐刷刷仰头,看着一飞冲天的女子。
裘先礼怔怔的看着,三十年了,谁都老了,但是教主容貌一丝未变,堪称奇迹。
"苏杭。"苏白急匆匆寻着,扫视全场,心头慢慢冷下。
众人就没有敢说话的,最后还会干将开口,"骗你的,为了叫你起床,有事要和你商量。"
苏白顿了顿,笑了笑,眼神落寞,看得众人心头一揪。
裘先礼忽然觉得,虽然这方法是把人叫醒了,但看着教主这么落寞的样子,这主意简直糟糕透了。
屋内,将裘先礼带回来的消息一字不落的说完,苏白一言不发,端着茶杯走到室外,将茶水倒在一株山茶花上,伸手轻轻触碰花蕾。
"教主在做什么?"裘先礼觉得奇怪。
"植物是三界的使者,用此感知三界情况。"干将耐心回答。
好一会,苏白眉头越皱越深,"三界法界破了。"
当初天书交了这个法子,她以为封印住了就永远无后顾之后,但现在天界和妖界通往凡间的法界都破了。
妖界如果要上天界,必然要通过人界,而天界也是如此,最后遭殃的,还是手无寸铁的人间百姓。
她立刻察觉到是自己卸掉法力后导致的法界波动,不过坏消息里还有一个好消息,法界破坏得不是特别严重。
"你想如何?"干将已经猜到,却还是要证实。
苏白:"补!"
干将一愣,"怎么补?"
苏白气笑了,"当然是我亲自去。"
话到这里已经没什么好说的,别说凡间,就连仙界和妖界,现在也没有几个法力高过苏白,能封印三界的人,自然能够再把法界补回来。
干将看了一眼杜思南,摇摇头,示意裘先礼和自己出去,这两人的恩怨情仇总是要清算的。
等人一走,杜思南迫不及待,"当初为何要救我。"
"我这人比较圣母。"苏白真挚道:"当时救你就是想从你身上敲诈一笔,或者用此要挟你感恩,你看啊,我都为你毁了半边容,你一定要好好感激我啊,死而后已的那种。"
杜思南:。。。。。。
他纠结了这么久的事,这人还要这么不正经到什么时候。
看了一眼用法术掩饰起来的,光洁无瑕的面庞,他狠狠拽紧拳头。
苏白忽的收了笑容,淡淡道:"天庭的法界破了一个洞,我将要去修补这个洞口,届时如果你溜进去找温婉,我阻止不了。"
门外,干将抱臂,"你这样毫不犹豫的邀请人家跑回旧情人那里,等他们联手起来打你的时候,就知道疼了。"
"没办法啊。"苏白摊手,"毕竟人家两人是情侣,我这阻挡别人不见面,会被雷劈死的吧。"
干将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肩膀忽的被拍了拍,"当时说好的,一百年后你可以走,结果我睡了三十几年就醒了,还有七十年,以后加油!"
干将气急,世间哪里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啊!
自从苏白醒后,裘先礼恭恭敬敬的跪在人面前,他帮着打理山庄已经很久了,现在终于可以完璧归赵。
空地上黑压压的跪着好多人,那些守护了云图一辈子的老云图人无一不激动的跪在地上,好几个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甚是安慰。
而小辈们早就听说三十年前,这位教主就是花容月貌,三十年过去了,样子还是没变,心里那叫一个崇拜。
别人家的教主武功厉害有什么可崇拜的,他们教主压根就不是人!
想到这里,各个小胸膛都挺得直直的。
这氛围十分庄严肃穆,本来好意派其乐融融之感,直到苏白开口。
"你们别跪了,一群老爷爷老奶奶的,看着都比我大,跪一片我很有压力,还有那些小辈们,以后叫我姐姐啊,敢叫我阿姨的,一掌拍死。"
众人:.......
裘先礼麻利的擦掉快要溢出的泪水,宽慰的笑了笑,没错,还是那个教主,还是熟悉的脾气!
深夜,苏白仰面看天,杜思南落在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干将剑冲出来,已经化作原形,飞到她脚边。
"啧啧,现在居然那么乖,真是有当武器的觉悟。"
"少废话,让你踩还唧唧歪歪的。"
她笑笑,弯腰摸了摸剑柄,"是是,谢谢。"
干将剑别扭的晃了晃,几人迎着月光而去。
苏白并不担心妖界的法界,毕竟那些都是仙,有苏杭在,也不会容许妖仙做恶,虽然只有三十几年,但是她不确定天界被温婉折腾成什么样子。
尽管察觉到有法力在掩盖着破掉的法界,苏白还是轻而易举的找到了破损的地方,她本以为会惊动温婉,却没想四周静悄悄。
她开始修补破损的法界,一旦法力开始往外倾泻,那么就无法收回。
身后有人靠近,她知道是杜思南。
如果这时候杜思南忽然出手,那么她来不及反应,一定会被打伤。
难道是想打伤她后好去和前情人邀功?
身影越靠越近,干将剑剑身发出轰鸣,挡在苏白身后,显然也已经想到这一点。
杜思南神色复杂,他想不通,这女人怎么敢把命门就这么放给自己,难道真的不怕他出手?
法界一点点在缩小,他却站到一旁,没有要走的意思。
忽的,一团黑色的死气从漏洞打出,杜思南出手。挡住了死气。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洞内钻出来。
干将化成人身,"似乎和你是一样的。"
杜思南紧紧抿着唇,前面这人浑身死气,显然也是被改造过的,那个女人,现在还在执著这件事吗?
"保护她。"
杜思南喝道,站在恶仙军面前。
恶仙军虽只有一人,身影屹立在半空之中,一双冷目盯着众人,杀机沉沉,忽的冷声怒吼,张狂的气势弥漫在空间之中,可怕的死气浓郁到极致。
杜思南冷冷一笑,双手一劈带出雷霆,一跃直接飞到人面前。
恶仙军沉沉怒吼一声,随即大手一挥,一道赤月之影出现,如山岳一般,疯狂至极地压下去。
杜思南身影一动,快如闪电,同时一掌拍出,虚空之中一团巨大的火球呼啸而出,狂轰过去。
一声闷响,恶仙军和火球撞击在一起,暴虐的力量顿时炸裂开,化作无数的气浪,向着四面八方冲击。
一股股刺耳的声音传出,无尽的力量肆虐在两人之中,可怕至极。
"小心人界。"苏白还在修补法界,抽空喊了一声。
杜思南要本要出手,听此话只好卸了一半力道,可那恶仙军哪里是个让步的,一招一式都带着杀气。
干将剑忽的飞起,身体滑过之处射出了法界,剑身逐渐透明,神剑将自己化作了法界。
恶仙军可怕的冲击力蔓延到结界边缘,轰击在结界之上,爆发出沉闷的轰鸣声。
结界剧烈晃动着,似乎随时都要崩碎,却又都稳稳当当。
苏白抽不开身,却一直关注,看到这死尸力量如此强大,有些不解,她不知道温婉从哪里找来的尸体好做成行尸走肉,如果是凡人的身体,就算做成行尸走肉,也早就被杜思南解决了。
只是一名恶仙军而已,这样的力量太强了,而且其周身弥漫的死气对结界有相当强的削弱,让结界变得非常脆弱。
幸亏这是神剑的法界,否则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冲击。
但饶是如此,杜思南身影还是一晃,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杜思南稳住身形,低吼一声,剑绝天斩寒芒烁烁,随即一剑轰出,一道浩荡剑影轰杀而出,向着恶仙军压过去。
剑影尚未靠近,便被后者周身的死气挡下,直接崩碎,化作剑意消散。
"好强的防御!"杜思南眉头猛然一皱,身影狂退数百米,一脸诧异。
这时,恶仙军全身气势极其狂暴,一步踏出,一拳轰下,一道赤色黑影出现,速度非常之快,向杜思南轰过来。
杜思南皱眉,以他的速度,完全可以避开这样的攻击,但是他却不能这么做,因为如果避开了,必然轰击在结界之上,那么身后的苏白肯定遭殃。
想了一下,杜思南身气势狂涨,将浑身本事都使了出来,顿时虚空之中无数道黑金光芒,向着赤色冲击过去。
赤色影非常可怕,强行冲破一道道金芒,向着他过来。
见状,杜思南再度一剑轰出,滚滚剑气凝聚成狂暴的气浪,惊涛骇浪一般轰击过去。
一声巨响,倾力一剑之下,剑影和赤影同时崩毁,杜思南身影被逼得连连后退,差点站立不住。
他好歹是妖界之王,可是面前站着的这死士,力量居然有压制他之感,如果再打下去,他不一定会赢,应该说,输的可能性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