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内,正在专心阅览手中文件的祸天突然挑了挑眉,抬起头疑惑地看向窗外。
“怎么了?”
放下手中喝得一滴不剩的瓷杯,符圣趁机又手法老练地给自己倒上一杯。
“前辈有没有听见一声很熟悉的惨叫声?”
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向窗外的祸天,实际上那浓厚的精神力早已不知神游去了哪。
“没有啊?是听错了吧。”
重新捧起茶水小嗦一口,符圣轻轻摇了摇头。
鬼域灵茶这种只生长在冥界的茶叶,长期饮用能起到滋润灵魂的作用,对于灵魂体状态的符圣来说再适合不过。只可惜在整个人间基本上都是有市无价,就算是中原大陆上每十年一次最大的黑市,也难以寻觅到这等茶叶的身影。
光凭这茶叶,符圣就绝对自己这趟来的不亏,哪还有心思去理会这木屋外出了啥事。至于自己那个徒弟,早就不知道忘到哪去了。
此时,祸天的精神力也是在花海的四周搜索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只得默默收回精神力。
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看了看面前像小山似的文件,祸天也不免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太忙了,又要忙着修炼,又要管理门派上上下下。
“没事,前辈,看来是我太紧张了。”
“警惕性高当然是好事了,你们这些小辈可体会不到老夫当年那个时代,就是摘了颗灵果,回门派的路上都有可能被人埋伏。”
看着符圣捧着茶杯一副老气横生地面孔,祸天的嘴角不禁抽了抽,心里莫名泛起一种不好受的滋味。
自己在这拼死工作,您老捧杯茶在我面前说风凉话,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只不过,祸天最终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也没有把符圣赶出去,只是深吸一口气再次低头埋入一堆文件中。
“祸天小子啊,你觉得我那徒弟怎么样?”
一边看着窗外逐渐昏暗的暮色,一边理所当然地捧着茶杯时不时来上一口的符圣,在气氛慢慢安静下来后,突如其来地问了一句。
“挺不错的一个孩子,从他的眼里我能看出他隐藏的仇恨,这也代表他在前期的修行中有足够维持他坚持下来的目标。还有那比一般修士都要旺盛的灵魂本源,简直不像是一个没有接触过修真的孩子,只要经过修行掌控那庞大的精神力,就很适合继承前辈您的衣钵。”
祸天倒也不惊讶为什么符圣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处理文件之余随口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就宛如在符圣发问前就做好了回答的准备一样。
毕竟祸天也知道符圣和自己能说得两个点,也就只有自己的师父和林安然了,很容易猜测出符圣找自己的原因肯定在这两人之中。
反而倒是符圣没有想到祸天会应答的如此干脆。
“哈哈哈!你小子还真有意思,难道就不怕你师父听见吗?”
祸天却摇了摇头,淡淡道:“这是实话,虽说安然会拜入师父门下,作为我的师弟。但我和师父能教给他的东西必然是有限的,他不适合我们任何一人所走的路,只有前辈的路比较适合他。我想就算是师父本人在这,也不会愿意看着安然误入歧途的。”
听完祸天的解释,符圣也是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的确,仇恨对于修士来说是最好也是最有效的奋斗目标。但同时也容易把初出茅庐的修士带上歪路,所以你之前对安然小子做的那件事就是为了防范这种事的发生吗?”
祸天不是傻子,他自然听懂了符圣所指的那件事就是在君芷若的药房中,对林安然进行的那场恐吓。
手上的笔依旧在一张张文件上勾画着什么,祸天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起来,却并没有抬头与符圣对视的意思。
“前辈,难道您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事儿拿我问罪吗?”
“当然不是!你做的很好!”
符圣义正言辞的脸上依然难以掩饰内心的尴尬,开玩笑,跟眼前这小子打起来,自己不拼了这条老命估计是赢不了的,自己哪里的胆子跟拿他问罪?
“只不过老夫虽然已到了暮年之际,但还未老眼昏花。那种力量,是法则力量吧?而且似乎并不属于空间法则该有的力量?”
瞄了眼祸天食指上的漆黑戒指,这种可以让使用者运用空间法则力量的逆天神器,的确非常符合那个老怪物的手笔。
不过正如符圣所说的一样,在那一刻,不单单是林安然,就连和他灵魂互通的符圣也感受到了那份超越死亡的恐惧,并确认那种深渊绝对不是空间法则应有的力量。
“嗯,前辈也不必拐弯抹角,那的确是另外一种法则力量,不同于这枚戒指带给我的力量,他是属于我自己的力量。”
祸天平淡无奇的一句话,直接让符圣的脑袋里一道晴天霹雳落下,他最不敢相信的事还是发生了。他之前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一定是其他什么神器所蕴含的法则力量,这小子如此年轻怎么可能领悟法则?
但事实再一次给了符圣一记重锤,他没有理由怀疑祸天欺骗了自己。这是事实,只是他一直不愿相信,现在经过祸天的亲口承认,他还是有些缓不过来。
二十岁的修士接触到法则的层面?多少年前,这还是他和老友们一起在酒桌上的玩笑话,没想到现在却成为事实。
“呵呵,小子我并没有完全掌握那股力量,还让前辈见笑了。”
祸天习惯性的谦虚,反而像是一根锋利的长矛直直刺入了符圣的心脏。他至今都忘不了当年刚过百岁的自己,第一次为了触及法则的门槛,究竟走了多少歪路,被那个坑货坑了不知道多少次,才大概掌握了理论。
再看眼前二十岁的晚辈,已经能够使用法则力量。还有比这个更气人的吗?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哭死在沙滩上啊!
强行咽下了堵在嗓子眼的那抹甘甜的鲜血,哪还有心思在品茶的符圣将茶杯放回桌面上,看待面前这个晚辈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告诉老夫,这究竟属于那种法则的力量?”
只是祸天的回答让符圣刚刚咽下去的血差一点又吐了出来:“你猜?”
“咳咳咳!”
“好了好了,不跟前辈开玩笑了。”听见符圣止不住的咳嗽声,祸天也只好耸了耸肩,他可不想让符圣气死在自己的小木屋里,要不然多晦气。
“前辈你也知道,法则力量可是我目前最后的底牌,所以原谅我不能明说。小子我只能告诉你,我们随心门的地下埋有大量干扰法则力量的符文,除了在练武场以外,其他地区包括这里几乎都无法使用任何的法则力量,就算是这枚戒指现在也只能作为高级一点的储物戒指使用。”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空间跳跃回来的地方是练武场的原因。”
符圣并没有因为祸天打哑谜的方式而恼怒,反而十分理解,毕竟自己这样光明正大地去询问一个修士的底牌,不管是谁都不会轻易告诉他的,祸天能向他透露这么多,已经算是很信任自己了。
揪了揪自己的山羊胡,符圣开始思索了起来。
祸天话中的“几乎”二字十分重要,说明了并不是所有法则力量都无法在这里使用。毕竟大道三千法则,其中诡异而不可预料的法则数不胜数,就算是得知有一种法则能让自己堂堂符圣直接嗝屁,符圣也不会有半分惊讶。
只不过祸天带给他的那份恐惧,是他在漫长的岁月里都不曾体会过的。无尽的孤独,无尽的空虚,无法思考,无法感受,就像是深渊中凝视着你的恶魔,在你凝视它的时候,它已然悄悄剥夺了你所有的一切权利,你所能做的只有继续凝视这根本没有底部的深渊,直至十年、百年、千年、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