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追不杀?”枫衣女沉声片刻,“依前辈的意思,莫非是要让我们杀死他心中的执念,与我们一同远离这是非之地?”
“有些话,就不必说得太明白了。”唐云影转过身。
枫衣女点点头:“那前辈呢?”
“我的生死,还轮不到你来惦念。”唐云影冷声回绝。
枫衣女微微一愣,急忙改口道:“前辈错怪了,我只是在担心我自己。我们就这么在桃源面前阔论此事……”
“现在的他,听不到的。”唐云影望向了桃源深处。
桃源之中。
莫问东对着月色叹了口气,“夜辞。”
“我本以为,就算全天下都以我为敌,也还有你理解我。就像当年你陪我前去仙冢以弈定苍生那样。可现在看来,我错了。”
“也不仅是我错了。
“就连你也认为我错了。”
“既然这样,就休怪我无情了!”莫问东咬了咬牙,眼神凶狠,似是下定决心,斩断了心中最后一丝凡尘琐念。
洛神小村。
洛夜辞听到公孙诗潋这一席话后,一时有些恍惚。
都说环境会改变一个人。
洛飞羽已走出洛神族,亲身历过了这江湖风雨,却还是一成不变。
她明明寸步未出,可为何现在的她,会让自己感到有些陌生了呢?
公孙诗潋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轻声道:“抱歉。”
“是我自作多情了。”洛夜辞岔开话题,“莫问东此行回到这里,势必是要让整个天下为当年的恩怨陪葬,你们可想好对策了?”
公孙诗潋点头,“尽力而为。”
洛夜辞问道:“你觉得,除他以外,最可怕的敌人会是谁?”
“飞羽的师兄,凌剑秋。”公孙诗潋眉头微微蹙起。她曾不止一次见过凌剑秋出剑的样子,印象最深的就是去年京城问天祭典,凌剑秋一人一剑独登应龙台。
那时,所有人都知道,凌剑秋的下一剑会是什么。
因为他只有那一剑。
可他最终还是连破数百名宗师高手,来到了御前。
并出了三剑。
第一剑重创了当时的大内第一高手钰旌。
再一剑打崩了洛飞羽的剑脉诀。
最后一剑更是破去万法,截落无数暗器,接连废十几名皇族侍奉高手,险些就在千万人瞩目之下诛杀了皇帝。
而近几次与凌剑秋的狭路相逢,还都是他看在和洛飞羽同门之谊的情面上没有出手。
若是这样一个人真正出手了,会带来什么?
“凌剑秋,一个熟悉的名字。”洛夜辞微微仰头。
公孙诗潋一愣,“族长你知道他?”
“你真的觉得,他会是你们的敌人吗?”洛夜辞意味深长地说道。
无名大漠。
凌剑秋正靠在一棵枯树上望着手中的剑,有些出神。
天地间已染满了银白,映得他的剑锋分外刺眼。
不得不说,夜里的沙漠真的很冷。
冷到让他想起了曾经练剑的日子。
回想自己练剑时的一招一式,这本是刻在剑客骨子里的。
可他除了剑以外,又能想些什么呢?
“我还是第一次发现,月亮这么美。”一声感慨打断了他的思绪。
凌剑秋将剑入鞘,抬起头。
却看到暮客心正站在崖边,看着月亮有些出神。
“你从未见过月?”凌剑秋皱眉。
“昆仑山上积雪千年不化,大雪漫天,哪怕到了最深的夜里,月光也是照不进来的。”暮客心转过身来,“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真正赏过月。”
凌剑秋也还是第一次看清她的样子。
她还是很冷。
不论是当年长白山上的雪,还是此夜里的大漠,都无法与之共存的那种冷。
但不可否认的是,当月光落进她的眼眸,爬上了她眉梢的时候,却也为她徒增了几许缥缈的仙气。
谁能想到,融化冰雪的不是烈阳,而是这同样冰冷的月色。
“只可惜,他离我太遥远了。”暮客心苦笑一声,看向了他,“我可能这一辈子都追不上了。”
“你我不过凡人,何能穷尽青天揽明月。”凌剑秋轻哼一声,避开了她的目光。
暮客心叹道:“你真的不打算收手吗?”
“我早已劝过你不必前来。”凌剑秋冷冷道。
“这是时势,世间风云变幻,远比天象要更难预料。”暮客心依旧还是说了下去,“而你刚才也说了,我们追不上明月,那自然也挽不回那已逝之势。”
凌剑秋摇头,“你不懂。”
“是啊,我不懂。”暮客心轻声道。
“只要我够强,就没有什么是不可改变的。”凌剑秋走到了崖边,望向了远处的夜色,“那件事,也快要到来了。”
暮客心看着他的背影:“到那时,我可以帮你吗?”
凌剑秋眯起眼睛:“就凭你?”
暮客心点头:“赐剑之恩,不能不报。”
凌剑秋冷哼一声:“若是看重这些,到头来只会害死你自己。”
暮客心咬了咬牙:“这是你的行事准则,不是我的。”
凌剑秋强忍着回头的冲动:“如果你执意要帮我,那就等那急风骤雨到来的时候,帮我拦一个人吧。”
暮客心点头:“我就算死,也会帮你拦下洛飞羽。”
凌剑秋冷笑一声:“谁要你去拦他了?我要你拦的是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也就是剑器楼楼主。”
暮客心一愣:“为何?”
“不必多言。”凌剑秋冷声道,“他若要死,就只能死在我的手中,同样的,我若要死,也就只能死在他的剑下,这是矗立于我与他之间的命运。”
“谁都不许插手。因为谁都无法逃脱。”
洛神小村。
公孙诗潋问道:“为何凌剑秋不会是我们的敌人?”
洛夜辞沉声道:“看来,有必要让你们知晓一些隐秘多年的真相了。”
公孙诗潋一愣,“真相?”
“公孙楼主有所不知,洛神族原本乃是仙神的守墓人,曾经守着九星仙冢。这个枷锁直到仙冢被寻仙客覆灭后方才解脱,可不过数年,寻仙客身死道消,我们又不得已守起了另一座新的坟墓。”
“什么坟墓?”
“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