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武当山上人杰之气东升,这三十年来,山中人才辈出。
其中,最负盛名的,莫过于慕容皓月。
慕容皓月,五岁初入武当山门,六岁拜入郁胤真人门下,八岁初显峥嵘,十岁可御剑匣中的七剑,与萧皓琛一并名震江湖。年仅十四岁便孤身入红尘问剑心,江湖险恶,他却未尝败绩,直到五年前,他莫名消失在了扬州一带。
没有人会怀疑,音胤散人背后那紫霄雷匣迟早会落到慕容皓月背上,身为武当有史以来御剑第一天才,他取代音胤,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非要说有人要怀疑的话,那恐怕就是音胤自己。他不论如何不愿承认这个事实,如果有人在他面前提及此时,他定会勃然大怒。
音胤散人觉得,这一天不会来,至少他还在人间的时候不会。
但他没想到,这一天不但来了,还来得这么快。
慕容皓月手中长剑已抵在音胤的脖颈上。
就以手中一柄长剑化去雷剑三柄,并置音胤散人于死地。
这就是年仅二十二岁的慕容皓月。
“师叔,可还有遗言。”慕容皓月面色如水。
音胤散人不敢妄动,他生怕一动身,自己脖子上便会出现一道血痕。
不知慕容皓月这五年究竟经历了些什么,现在的他,竟有着不该属于道士的杀性!
“你想破了整个武当山的仙运吗!”音胤散人身上道袍破碎不堪,死死地望着慕容皓月。
慕容皓月淡淡道:“何苦。”
音胤散人冷冷道:“我做的这一切,是为了天下道教的仙运!”
慕容皓月反驳道:“但是,因为你所做的一切,已经毁去了太多东西了。”
“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懂什么!我和师兄明明已经摸到了成仙门槛,却偏偏生不逢时,凭什么!”音胤散人不甘地怒吼。
“如若不是你十八年前唆使四大道教前去楼兰,会有这番报应吗?百年前迁都洛阳,皇帝将那卷乐谱留在了金陵,自然是有顺应了天道,这些事,师父跟你讲过了多少遍?”
“你师父他更没资格训我!”音胤散人吼道。
匣中竟隐隐闪过一道雷电,雷声沉闷,却令人心一寒。
“那你就去死!”慕容皓月眼神一凛,将手中长剑挥了下去,“死后,自有仙人会训你!”
说完,刺了下去。
忽然,一股奇异的香味飘入了高堂。
“雨萱,你在哪?”公孙诗潋苦寻无果,气喘吁吁地停在了一个角落里,语气中透露着绝望。
公孙诗潋明白,以唐雨萱的秉性,必定会在某一处地方,亲眼欣赏着自己所设下的毒狱。可公孙诗潋把这附近都给找遍了,也没找到那个身影。
公孙诗潋心中终于开始不安起来,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她。
至于暮淮王言静臣那边,就只能相信他了。
公孙诗潋深吸一口气,正要奔跑,却忽然闻到了一股檀香。
香味很浓郁,带着些许药香,还夹杂着些许淡淡的腥气。
“这檀香夹杂着血,看来我没猜错,雨萱果真将毒引投入了檀香之中。”公孙诗潋默默寻思着,“只是,方才这香味还没到这的,这檀香怎么越飘越远,里边的血气才越来越浓……”
“难道……”公孙诗潋心中一冷。
“雨萱正不断在往鼎炉中加着毒引!”
也就是她自己的鲜血。
“……她在那!”公孙诗潋瞳孔一缩,浑身上下都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
慕容皓月浑身感到没来由的瘫软,剑从手中滑落,整个人半跪在了地上。
“第三件事,你立刻去高堂,高堂今夜不会用来成婚,因为我不会娶她。而你在高堂中等来一个人,随后杀了他,那么,迎娶楠笙的人,便是你了。不过,他也已经喝下秦淮河水,中了与你一样的毒,你要是实在打不过,就拖到那毒引蔓延到高堂时,你们两个的毒都会复发,谁也杀不了彼此,到时候我会过来给你解药,然后杀了他。”
言静臣的话仍在耳边,慕容皓月想要拿起长剑,却发现不论怎么样也提不起力气了。
“你中了毒?”音胤散人收起先前的狼狈,若有所思地看着慕容皓月,他毕竟也是纵横天下多年的道士了,江湖经验也是老道,一下子就想到了:“莫非这毒,在秦淮河里?”
慕容皓月运起真气,用尽全身力气道:“你怎么没中毒……”
音胤散人此刻不仅没有劫后余生的侥幸,甚至还有着特属于仙人睥睨凡人的傲气,“饮下同门师兄弟骸骨的滋味,如何?”
“什么……”慕容皓月一惊。
“这个秦淮河里有你同门师弟的尸骸,我岂会让他们那被雷匣劈焦的肮灰,玷污了我这一身仙骨!”音胤散人冷笑着,从雷匣中召出了三柄雷剑。
“是你亲手杀了他们?”慕容皓月强忍着呕吐感嘶吼道。
音胤散人御着雷剑,一步步走到了慕容皓月的面前,“和他们一并下地狱去吧!”
那三柄雷剑猛然朝着慕容皓月落下。
“我还没有娶她啊,我不能死……”慕容皓月看着那迎面而来的雷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落子!”一道怒吼从高堂外边传来。
一枚固若金汤的白子轰然落下,落到了慕容皓月的面前,将地上狠狠砸出了一个窟窿,并将那三柄雷剑的攻势全然化去。
音胤散人赶忙收回雷剑,向后一掠,微微侧首,看向了站在门口的一袭紫衣,“是你。”
武当掌教,萧皓琛。
萧皓琛笑了笑,朝一旁的苏楠笙道:“还不快去救我师兄?”
苏楠笙点点头,赶忙朝着慕容皓月跑去。
音胤散人看出了意图,赶忙御起雷剑,想要去阻拦苏楠笙,却忽然感到周围的景色在快速变化,那些红绸慢慢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
而混沌中,只有音胤散人与萧皓琛二人。
“尘微,缚星阵。”萧皓琛轻轻一笑,歪了歪头,“师叔,难得重逢,不妨指点一下我的尘微天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