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帮明海卫国推碾人比上午多了四个，张为命敲烟锅声比上午多了三次，明海卫国推碾动作也比上午熟练轻巧，虽帮忙人增多，明海卫国更鼓劲努力，毕竟第一次干这么重这么长时间活，身体承受能力有限，明海卫国脸比上午更苍白，汗比上午流更多，眩晕次数也比上午多三次，太阳西坠螺嘴时，苦撑明海终于熬不住，捂肚瘫倒在地，咬牙硬撑卫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弓腰趴地，大吐酸水，为命请示英明，英明下令提前半小时收工，年轻人轮流搀背昏睡明海卫国，月牙露出林台山坳时，英进英松明红明战搀扶半梦半醒明海卫国走进西窑洞，窑内昏暗煤油灯闪烁下，玉茹坐凳枕臂趴在磨盘上，不停呻吟低泣，华宇蹲下给玉茹流血小腿涂抹碘水，宏业站玉茹旁细声漫语安慰玉茹，麦枝站案板前刀又快又响切红薯面片，庆水二闺女明美蹲地用盆洗槐花雀雀牙，富水大闺女明霞站灶旁加柴烧水，看见明海被英进英松驾着低头瘸腿呻吟进来，麦枝放下刀走过去看向明海问道：

“咋啦？明海咋啦？不会也挨批受伤吧！”

看看后边同样状态卫国，麦枝看向英松问道：

“英松！说说，快说说他俩咋了，快放下让司医生看看。”

看着麦枝一脸惊慌表情，英松扑哧笑道：

“到底城里来的帅哥，魅力大，看把麦枝姐心疼的，急的，放心吧姐，他俩没事，干活累的，我们才干活时哪个不难受几天，这么重的活他俩能坚持一天已很不错，我们佩服他俩，尤其明海哥，今天还给了我们天大惊喜，我们都喜欢上他了，没事，歇歇就好，玉茹姐咋啦，咋流了血，还哭上了。”

麦枝看看抬头勉强睁眼朝他苦笑明海，看向不停抖动肩膀抽泣玉茹发狠道：

“咋啦，还会咋啦，这年月你见过那个干活累哭的，还不是挨批受了气，妈的，什么世道，有点鳖孙权欺负欺负姑奶奶乡下姑娘也就算了，玉茹咋着也是客，一个姑娘家来这穷山窝，缺吃少穿，无亲无故，无依无靠，还不够可怜，干活第一天就逮机会使坏心欺负人家，畜生，真是畜生，我早憋一肚子气了，要不是怕弟妹们受牵连挨饿，我早和他们拼了，老天爷咋不打雷劈死他们，个个人模狗样的，白披了一张人皮。”

英进唧哝道：

“不会是晓军哥吧！晓军哥还能把玉茹姐欺负成这样？几天不见长本事了？”

麦枝咬牙切齿道：

“他也只敢耍耍嘴皮子，用爪子老鼠两下，有贼心没贼胆，敢动真格的，看我不用扁担把他腿打折!”

明红接道：

“那还有谁？不会是进喜和，和那谁吧？”

华宇叹气说道：

“还会有谁，为了给瘸腿儿子找个漂亮媳妇，成天盯着槐珍麦枝，现又盯上玉茹，这年月没吃没喝受罪，长的好看也有错了，哎！日子难过呀！加上混世魔王，让他俩盯上，玉茹以后可够受的。”

听了这话，玉茹哭声更大，平时大大咧咧明霞呜咽道：

“都怨我，我不说那话玉茹也不会受辱挨批跌倒，怨我，都怨我。”

明美接道：

“哭啥哭，哭有啥用，那能怨你，我们大队有权势坏男人放过哪个有姿色姑娘媳妇，可恨死了老阎王来个活阎王，这都是命，只能怨我们女人命苦，都别说了，传出去不知谁又该倒霉了，快做饭吧。”

宏业接道：

“这里都是实在人，没人会传话，不过话多有失，多说无益，以后玉茹行事小心就是，玉茹事你们几个不要再问了，都是时势使然，事情也许不像想象那样，紧跟形势就不会有麻烦，干好本职工作，倒霉事就不会找到自己头上，司医生给玉茹擦好后再给明海卫国看看，快做饭，他们一定早饿了。”

饭很快做好，玉茹在华宇宏业劝说下勉强吃了小半碗，在华宇搀扶下愁眉苦脸一瘸一拐回大队部，明海卫国狼吞虎咽每人吃了三大碗，放碗歪倒磨盘上，明海扯起呼噜，卫国打起鼾声，英进英松明红明战搀熟睡明海卫国进东窑，扶上炕盖好被关好门，和明美明霞麦枝来到大石板上，几人抬头看着升上山坳皎洁弯月，闪闪发亮满天繁星，在英松明红追问下，明美明霞麦枝你一句我一句低声说起白天玉茹受气受伤经过。

四月后王家窝春色浓郁，绿意盎然，近村山岭山坡洼地果树灌木掩映小块梯田麦地里，二尺高垄垄细瘦麦茎发芽吐穗，绿油油满眼翠绿，微风吹来，麦浪扬波，麦香润嗓，清气扑鼻，一片喜人景象，再有两月，翘首期盼一年社员即能改善生活，尝到麦香，虽说进家麦子没多少，谁也不能痛快吃，总是吃到好面，尝到麦味，换了口味，此时麦子已定型，只要底墒底肥好，不发山水，麦子自会成熟，再施肥除草，对麦子增产起不了大作用，一是各户不大粪坑大粪溢满，屎尿横流，臭气熏天，大粪得找个用处，二是大干社会主义，不能让顶半边天出不了大力女劳力闲着，只能就近让她们挑大粪施肥拔草，她们挣些工分，大粪发挥余热，大粪埋后少些蚊子苍蝇，村里气味好闻清新些。

干活妇女分三组，美菊带领英先老婆雪燕，富水二闺女明静，全水三女儿英兰，四闺女英鸽，明美明霞麦枝，八个七八分媳妇姑娘挑大粪，生完孩艳芳带领富水老婆毛妮，得水老婆巧梦，满水哑巴老婆丫丫，爱芬魏莉姜慧菊叶，八个八九分主妇锄坑掩大粪虚土，晓军代管得水大闺女英娟，二闺女英玲，满水大闺女英莲，和麦风，四个五六分姑娘薅草除草。

拂晓大喇叭播完东方红歌曲，麦风挎两个荆蓝，篮里放两条布袋，来到大队部教室外，拍门喊数声叫醒因虱子臭虫叮咬五更后才入睡玉茹，昏沉玉茹使劲抓绕一遍满身红疙瘩，抹上华宇给的清凉油，简单梳洗后开开门，谦让后接过华宇给的一块玉米红薯饼，几口吃完，在进喜取笑逗乐中，随心急麦风走向村边小桥北一亩四分‘桥头’麦地，此时挑粪队伍已挑来一趟大粪，在美菊带领下排队扭腰一人一句呼口号赶回挑第二担大粪，锄坑掩粪主妇已埋完第一挑大粪，正挖新粪坑，薅草四个姑娘薅的草已掩住篮底，村边桥头上，晓军右手掐腰，左手握彩蝶烟，口吹烟圈，来回渡着方步，和蹲墙根晒太阳英杰英华父母说闲话，不时看看姑表亲生子，有点疯癫，父母双亡，从小寄养英杰家，一个十七一个十五英杰两个表妹，领着几个四五岁孩童追逐嬉闹疯跑，看到麦风玉茹匆匆走来，晓军瞪一眼惊慌麦风，乌溜溜三角眼瞪圆，眼珠咕噜噜乱转，上下仔细反复打量玉茹，盯住玉茹俏眼嘻嘻笑道：

“到底是城里来的大小姐，爱时髦，会打扮，这身草绿装多合体，多紧身，身子该鼓的鼓该凹的凹，线条分明，本就窈窕身段更加苗条迷人，惹火亮眼，可这里不是你臭美撩人地方，是来干活的，穿这么紧衣服，一会蹲下薅草时裤缝裂开，春光外泄不说，影响劳动咋办，我一会去检查，今天准备不足，原谅你迟到草比别人薅的少，明天穿上宽松衣服早点来，再迟到，草比别人薅的少，我们可要好好说道说道，瞪眼撅嘴没用，快去薅草吧。”

被晓军淫邪眼神盯的发毛玉茹，脸阵阵火燎发烫，听着晓军刺耳不怀好意训示，气血翻涌，拳头紧握，俏眼圆睁，嘴唇抖索，嘴张几张想骂晓军，身边麦风轻轻拉拽玉茹后衣襟，玉茹扭脸看看脸青嘴紫麦风，咽两口吐沫，拉住麦风左手，逃命般跑向麦田。

麦地里杂草有几十种，主要有雀麦，野燕麦，看麦娘，插娘蒿，早熟禾，棒头草，黑麦草，苘麻，车前草，拉拉秧，牛筋草，黑麦草，三菱草，打碗花，田旋花等，这些草吸收养分水分，对麦子饱粒丰收危害较大，最多的雀麦野燕麦又多又小，薅起来费时费力，拉拉秧又叫抓地龙，长的细长，茎长根须插地，叶有绒毛小刺，薅起来费劲扎手，薅这些草既要有耐性又需小窍门，否则薅的慢，薅不净，一不小心剌手扎手伤手甚至流血，薅这些草时多有厌烦之感，遇到打碗花田旋花时心情稍好，打碗花俗称喇叭花，几尺长翠绿茎顶长着朵朵紫中泛白漏斗形微香小花，耐看养眼顺气，除这些只能沤粪杂草外，麦地里也有不少人们喜欢薅的野草，像刺觅，泥胡菜，野油菜，灰菜，附地菜等，是羊尤其猪喜欢吃的草，薅草人最想薅的草是人能吃的雀雀牙，毛妮菜，猪耳朵廓，荠菜等野菜，姑娘挎篮薅草时，篮里草分三部分放置，沤粪草抓碎踩碎压实放在篮左边或右边，猪草压实放中间，野菜一颗颗抖掉灰尘小心放在篮的左边或右边，薅满一篮草时，走到地头，双手抓出杂草扔草堆上，方便有余力劳力背家撒进猪圈牛圈羊圈沤粪，猪草抓实放进大布袋，野菜一把把抓起放进小布袋，放工时把小布袋里雀雀牙毛妮菜猪耳朵廓等野菜倒进荆蓝，有弟弟妹妹的拽几朵喇叭花放在野菜上，小布袋盖上野菜，背上大布袋，布袋沉篮子重姑娘随队伍唱歌时声音悦耳洪亮，布袋篮子轻的则少气无力，篮重袋沉有小弟小妹的，队伍散后，手举喇叭花，呼喊跑回院里，迎上嬉笑欢叫弟妹，一起举花追跑玩耍，不做家务手巧姑娘，弟妹拥围坐在门前梨树核桃树下，削开带回三楞草，编蛐蛐蜻蜓蝈蝈蟋蟀分给弟妹们，捧脸眯眼呵呵笑看弟妹们模仿蛐蛐蜻蜓蝈蝈蟋蟀叫声，手举蛐蛐蜻蜓蝈蝈蟋蟀逐跑疯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