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多歇斯底里哭叫惊动北岭劳动社员,楞过神社员不约而同扔掉手中工具,撒腿蜂拥奔向幸福泉,离毛占义福现吆喝数声,不由自主尾随失去理智激愤社员追向骡嘴山脚。
一顿饭功夫,幸福泉周围,聚集了二百多个闻讯赶来的社员,人们似积怨已久急于发泄的怨妇,到场后二话不说,山洪暴发般,放声扬天嚎啕恸哭,二百多人哭声凄惨悲凉,惊天动地,经久不息,吓跑数里动物,惊飞满山鸟雀。
半小时后,离毛止住哭声,擦擦眼泪,走近抱着槐风哭晕几次的福多身边,弯腰摇摇福多肩膀,盯住福多红肿双眼,低声说道:
“福多!起来吧!节哀顺变,别哭了,发生这种不幸事我们大家都很难过,可这么多人都不工作齐哭影响不好,会耽误工期的。”
福多扭脸抬头瞪着猩红双眼凝视离毛好一会,哆嗦双手,小心放下槐风,忽的站起,舞动双手,大吼道:
“啥他妈的影响不好,去他妈的耽误工期,都他妈的因为盖那该死的房子,我闺女才会遭此大难,都是那畜生和你们这些当官的,为了升官发财往上爬,不顾老百姓死活,一味巴结讨好上级,小题大做胡球弄,才发生这么多不该有的惨祸,还要盖啥他妈的房,还准备死多少人,没地方住各自想办法,住在猪圈里也比死人强,搞啥他妈的形式主义一窝蜂,他们为啥没房住,还不是那畜生和你们这些该死的当官的,逼得社员没法活,才会出这些乱子,天恩他一个没爹没娘没吃没喝苦命孩子知道啥,不就是学他姨有点心事,那点屁事比起有些当官的人渣做的伤天害理事,简直不值一提,搁住你们小题大做借题发挥无事生非,殴打批斗游街,把一个小孩往死里整,别说懵懂不晓事理的小孩,就是久经磨难的老江湖人精,也经不住你们惨无人道的反复折磨,何况没吃没喝,无一点自由和空间黑白不分的这个年代,你们不就是往死里逼他嘛,他为了带走朝夕相处给他带来温暖希望的羊,动作大了些,无意伤害了无辜社员,情有可原,你们不该上纲上线,不顾群众死活,在如此恶劣条件下逼迫社员盖房,又枉死了这么些人,你们还准备让死多少人,这时候还提什么他妈的盖房,你们是党员嘛?这还是主席他老人家的意愿嘛?”
情绪失控福多手舞足蹈,声音越说越高,直至嘶吼呜咽,一口气没接上,涕泪横流,脸憋通红,弯腰咔咔猛咳,左手掐喉急揉数下,抬头右手指离毛,双眼圆瞪,嘴急张急合,发出嘶哑呜咽声数落离毛,离毛泪眼迷离,愣在当场。
几步外一直冷眼旁观的各有,奋力推开抹泪底泣众人,走到福多面前,嘿嘿冷笑两声,手指福多,吼道:
“好你个胆大妄为赵福多,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非议社会主义大好形势,诽谤无产阶级文化革命崇高事业,诋毁伟大领袖主席领导下的革命干部,你以为你死了个闺女就可以博得大家同情信口胡说了,为革命事业牺牲了那么多烈士,他们的家属和后人都无怨无悔,别说你一个对革命事业毫无贡献的黄毛丫头了,她的死能档住革命的滚滚洪流,让你在此大放厥词吗,是可忍孰不可忍,你终于暴露了你反动派的阶级本性,你就是标标准准混在革命队伍中的反动四类分子,我说近段大队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有些迟滞放缓,现在终于找到原因,就是因为你这个潜藏在革命队伍中反动分子的蛊惑煽动造成的,你这个反动分子一日不除,大队革命事业就会受到不可估量损失。”
各有放下左手,扭脸面向离毛,大声说道:
“周主任!我建议现在现场揪斗反动分子赵福多,揪斗后视态度和情况看在大队改造,还是法办送监狱!你看如何?”
离毛对手哈口热气,抹掉眼泪,抬头看看怒目相向低泣抹泪社员,愁眼面露凶相看向自己的各有,瞪向脸现绝望之色的福多,低声吼道:
“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妄为的赵福多,竟敢在如此形势这么多社员在场情形下,大放毒草,妖言惑众,你如此言语行径,我既是有心同情你不批你也不行了,伟大崇高的社会主义事业,要都像你一样,有点牺牲和挫折,就灰心丧气,丧失立场,怨天尤人,变节投敌,那社会主义大建设事业还怎能搞下去,我们怎对得起为此牺牲的无数革命先烈,怎对得起救我们于水深火热的党,怎对得起哺育我们多年的伟大领袖主席!福现!派两个民兵把福多捆起来,绑在树上,发动现场社员,按反动分子批斗四类分子赵福多,批斗后游街示众,扭送公社派出所!”
以往此种情形,离毛发话后,不等福现指令,即刻会有十几个民兵骨干冲上来,把福多大脚踹地,反剪双臂,绳捆索绑于就近大树上,今天有些反常,离毛发话后好一会,不但没听到福现的大吼大叫,以往反应敏捷的民兵骨干也毫无动静,离毛大声重复一遍指令后,扭脸瞪向几步外面无表情一脸迷茫的福现,吼道:
“福现!你聋了傻了,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愣在那犯什么迷糊?”
福现揉揉眼睛,左手罩左耳,一脸迷惑的望着离毛,大声问道:
“什么?周主任!你是在和我说话吗?你说的什么?我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离毛瞪视福现片刻,大声冲福现吼道:
“你装什么糊涂?发什么神经?你没听见福多和各有说的话吗?我让你执行各有的命令,把大放毒草,恶毒攻击文化革命伟大事业的反动分子赵福多抓起来,就地批斗,你没听见?赶快执行命令,在哪愣怔磨蹭什么?”
福现望眼两眼布满血丝、嘴唇乌紫、浑身发抖的福多,瞅眼满脸狰狞、拳头双握的各有,望着一脸无奈的离毛,高声说道:
“周主任!我两耳冻的红肿嘶鸣,只顾随群众放声嚎哭,福多和各有说的什么我真的没听见,你说的话我也没听明白,福多怎么了,各有下的什么命令?为什么要我派人抓他批斗他,你最好让各有再祥说一遍,我明白后才好不折不扣的执行你们的命令!”
各有面向福现疾走两步,手指福现大吼道:
“你少在那装聋作哑充好人,反动分子赵福多那么大声那么长时间,恶毒攻击无产阶级文化革命的话,谁会听不到,谁会听不见,在大是大非面前你可要端正革命立场,可不能犯丝毫糊涂,若要继续充楞犯傻装糊涂,那性质可就变了,那就是有意和文化革命作对,和福多同流合污思想反动的同案犯。”
福现脸呈惊悚诧异之色,哆嗦道:
“孙、孙主任!我、我朱福现至从参加革命后,一向忠于革命,忠于党,忠于主席,紧跟党和主席一心一意干革命,从没做过一星半点对不起党和主席的事,这样上纲上线的说我是有意和文化革命作对,我心里好委屈和憋屈,你是和我共事十几年的老革命、老干部,我的所作所为一举一动,你是应该很清楚的,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评价我呢!福多说的话我真的没听见,也许福多真说了什么反动的话,风大激动我耳朵一时失聪没听到也是有情可原的,可你不能凭此就说我是和他同流合污的同案犯,这话我不能接受,我承受不起呀!”
福现嘿嘿、嘿嘿大声冷笑数声,大笑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