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卫国苦笑道：

“不用投票了，部队另给了明海一个名额，看来我不走不行了，真舍不得离开王家窝，我再考虑考虑，天不早了，明天还得干活，大家早点回家休息吧！”

走下西岭西坡，满脸沮丧喜旺将拐进自家小路时，听见后面槐珍低叫声：

“喜旺哥！等等。”

喜旺扭身应道：

“有事？太晚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槐珍近前一步低声说道：

“没啥事，就想和你说说话，你可能误会了，不错，我是喜欢卫国，但这种喜欢不是男女间的哪种喜欢，卫国有能力有文化，来自大城市，还曾是高干子弟，我虽然在咱村也算优秀，但和卫国比还相差十万八千里，既是喜欢也不可能，我比他大，这种喜欢就是一种欣赏，是不屈于命运安排的欣赏，原来我对生活虽也有信心，但更多的是无奈和绝望，是卫国重新点燃了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你嫉妒也有道理，卫国提高了我的视野和境界，要不是卫国来，也许我们早已是一家人，孩子都可能几岁了，但你不能吃他醋，我们俩绝没那意思，我只是不愿安于现状，不想过早围着锅台转，想和卫国相处多向他学习，多干点事，到我们有吃有喝无忧无虑时再考虑个人问题，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在我们家最困难时对我们的帮助，也从没对你绝情失望过，我希望你能记住你说的话，不要沉溺于男女感情不能自拔，充分利用卫国好不容易建起大好机遇，为我们大队多做点事，待计划都实现后再考虑我们个人问题。”

槐珍从内衣口袋里取出手表和一沓钱接着说道：

“这块手表我已装了几年，欠李主任的50块钱还没还，这是我工资攒的0块钱，钱和手表都给你，钱还给李主任，手表到我们有那一天时当着众人面给我戴上，好不？”

已泪流满面喜旺哽咽道：

“好，好，不改变王家窝面貌不做出成绩我绝不再想个人问题，钱我自己还，手表你还拿着，待我娶到你那天我一定当着众人面亲手给你戴在手脖上。”

弯月已上林台山，秋风刮的人寒颤，锁门最后离开大队部卫国抬头看一眼月牙，系上胸扣，迎着寒风匆匆走向豆腐店，拐过柿子树下大石板，隐约听到女人呜咽哭泣声，明海底喝安慰声，卫国走两步又退回站在石板西北角，无所适从抬头看月亮，不一会腿发麻脸生疼，忍不住绕过石板朝东窑大咳两声扭身躲在树影下，东窑没了哭声底喝声，一阵悉悉索索动静后窑门叽拗拗打开，蓬头敞怀明霞左手捂脸右手护胸急匆匆出来，跌跌撞撞跑过大石板，隐于树影婆娑夜幕中，满是疑惑卫国走进东窑，对躺在被窝里盯着窑顶吸烟发愣明海问道：

“咋回事？明霞哭啥呢？这么晚了恁俩咋还待在一起，你不会对她做啥过分事吧？那样你可走不成了，你要对她负责呀！”

明海忽的坐起急问道：

“咋？你是说我能走了？是你把名额让给我了还是上面有别的消息了？”

卫国应道：

“看来你早做了两手准备，你能耐大，部队给你个额外名额。”

明海猛吸一口烟狠狠扔掉烟蒂掀开被子大笑道：

“成了，成了，我终于能走了，终于能走了，还是老妈好，老妈能耐大，卫国！这一天等的太久了，今晚肯定睡不着，来，我们喝两杯，不，喝两瓶，来个一醉方休，好好庆祝庆祝。”

卫国拦住起身拿二锅头明海，把他按在炕沿上问道：

“你别高兴太早，你还没回答我明霞为啥哭，你是不是对她做了啥，要是那样你不但走不成，还要挨批受处分，还必须留下和明霞结婚，你不但是党员，还是干部，知青，王家窝够对起我们了，没有他们哪有我们今天，我们可不能对不起他们，可不能让他们戳我们脊梁骨，给知青抹黑呀！”

明海喏喏道：

“没，我们俩没啥，真的没啥，只是闲得无聊经常在一起说话，说到伤心处她不由自主哭，说话，只是说话，没啥，真的没啥。”

卫国接道：

“没事就好，我再问问落实下，希望你说的是实话，明霞那么好的姑娘，我可不想她成为第二个菜花，若没事你抽空抓紧复习，有名额考不上也是白搭，除了复习你也琢磨一下谁接你班最合适，走前把工作认真交接一下，这里是我们第二故乡，是一辈子牵肠挂肚地方，可不能因我们影响它发展。”

送走卫国，明海躺在炕上一根接一根吸烟，满脑想的是明霞隆起肚子卫国说的话，好不容易挨到鸡叫，睡不着又害怕明海蹑手蹑脚下炕，装上两盒恒大烟三张大团结，悄悄出门急匆匆走向卫生所，猛拍窗户叫醒华宇，进屋把两盒烟硬塞到睡眼惺忪华宇手中，华宇把烟放在桌子上似笑非笑道：

“这烟不是一般人能吸的，无功不受禄，你天不明急慌慌来找医生肯定不是啥好事，先说说啥事，看我能不能帮你，若能帮上再吸这烟不迟。”

明海掏出喜梅烟递给华宇一根，擦火柴帮华宇点上急道：

“没，没啥事，不，有事，大事，这事关系到我一辈子的命运和前途，处理不好就完了，我就彻底完了，这事你能帮我，也只有你能帮我，你帮帮我，你一定帮帮我，只要你帮我度过这个难关，要钱给钱，要烟给烟，只要我能做到，啥条件我都答应。”

华宇喷出一口浓烟雾，揶揄道：

“看来你是真急了，也是，好不容易脱离苦海前程似锦了，可偏偏这个时候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若处理不好，不但大学上不成，还要除党罢职，遭批矮斗，这事搁谁身上也受不了，还是经验少呀，你看我，咋玩也不会把女的肚子搞大，呸，我给你说这干啥，这事难哪！难办哪，首先你得说通女的愿意做掉，其次我得偷偷摸摸对症下药，不说这药有多贵，关键是不能让人知道，要是有一点风声让上头知道了，我和明霞就完了，也得和你一样遭批挨斗进牛棚，难，确实难，这事不能办，我不能办，能办也不办，我无能为力，你找别人吧。”

卫国发急道：

“不，你能办，你绝对能办，你变了，至从结交玉茹后你变了，彻底变了，再不是那个助人为乐有说有笑华宇了，也难怪，我知道玉茹很缺钱，玉茹缺钱就是你缺钱，钱我有，我给，我给你。”

明海掏出一张大团结啪狠狠拍在桌子上，见华宇低头扫一眼大团结不为所动，又掏出一张大团结拍在桌子上，华宇扫一眼仍不吭气，明海咬咬牙掏出最后一张大团结拍在桌子上喊道：

“这差不多是你半年工资了，我就这么多，办不办你看着办吧！”

华宇低头看几眼大团结笑道：

“未婚先孕是最大丑事，打胎是极冒险违法事，姑娘要么和相好匆匆结婚，要么找个老光棍成家遮羞，但愿你能说动明霞冒险来打胎，愿意就夜深人静来，不愿意大团结还是你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