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急卫国随口接道：

“这个您秉管，我自有办法，路一定修好，也绝不会让社员吃风屙沫，您只说派技术员不派，不派我去找魏书记。”

王宏杰深吸一口气呵呵笑道：

“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这世道没有你们年轻人不敢干的事，钱和劳力又不用我管我操那闲心干啥，人我派，我派，只是我现有人闹革命行，干技术不行，懂技术的几个不是右派就是技术权威反革命，远的在农场劳动改造，最近一个关在北关看守所，人我给你推荐，要人你还真得找魏书记，你说你要哪个，是要劳改农场的还是看守所的？不过我提醒你，不论要哪个你都担风险，弄不好就会受牵连戴高帽，尤其哪个看守所的原意，虽技术过硬，可又臭又硬，监狱看守所几进几出，好几个干部都因他倒霉了。”

“时间不等人，技术过硬就行，我就要原意。”

“好，好，你行，你中，你给魏书记打电话吧，我带你去。”

两个小时后卫国拿着钱东方签字的放人通知书和王宏杰来到北关看守所，经过层层手续在探视室见到了乌黑瘦高三十多岁戴眼镜原意，王宏杰没好气的向抱头蹲地原意说明来意，原意半天没吭声，看守所长杨启喝道：

“你到底去不去，好歹放个屁。”

原意抬头瞪向杨启喊道：

“不去，这地方有吃有喝不挨批矮斗挺好，我哪也不去，就自生自灭老死在这里，这就是我放的屁。”

杨启啪啪拍桌吼道：

“呵呵，几天没收拾脾气见长了，先饿你三天，让法院判你几十年，把你发配到大漠，如你所愿让你有吃有喝老死在荒原。”

原意啪的拍桌站起手指杨启喝道：

“这正是我所想，我早就不想活了，要不是我妈我早绝食了，随你便，你少给我拍桌子发淫威，我死都不怕还怕你。”

杨启冷笑道：

“呵呵，还真来劲了，你以为我不敢，来人呐，把他关进禁闭室先饿他三天。”

门外冲进两个法警架起原意走向门外，卫国几步冲到门口堵住门朝杨启喊道：

“不能紧闭他，人我要带走，这是魏书记指示的。”

杨启吼道：

“谁？魏书记，好，好，我把人交给你，有本事你就把他带走。”

杨启气哼哼带着两个警察大步走出探视室。

原意从地上爬起冲向进监室小门，王宏杰起身抓住原意又脏又破后衣领喊道：

“去哪，你已释放，还不跟我们出去。”

原意喊道：

“不去，不出去，去了没几天往死里批斗后还得回来，我再不去修路了，再不想受侮辱了，受够了，我就待在这，那也不去。”

原意喊着蹭向小门，看门法警斜一眼原意，撇撇嘴，扭身进小门，哐当关上门，哐里哐当从里面上了锁，原意一屁股蹲地嚎啕大哭。

卫国过去蹲下拍着原意肩膀安慰说好话，好一会，原意止住哭抓一把鼻涕狠狠擤地上抬头朝卫国喊道：

“秉给我许愿，别给我说好听的，这些话我听的多了，开始都这样，修路时一个个都成了大爷，指手画脚不懂装懂瞎指挥，不听你们我成了任你们撒气出气筒，听你们路修不好我挨打挨斗破布样丢进看守所住监狱，你还年轻，别触我这霉头了，我是谁碰谁倒霉的倒霉蛋，你离我远点。”

卫国轻声笑道：

“原师傅！我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你可能不知道，政策变了，现在正是你们有技术有能力学者大有作为时候，我是真心诚意请你为我们指导修路的，大话我不敢说，但我说到做到，我保证你到我们那除了你是技术员外谁也不知道你的其他身份，你享受公务人员待遇，除了拿最高工分外每月还有六元工资，修路方案由你制订后完全按你方案执行，技术上一切听你指挥，包括我在内都无权干涉，你看我说的行不行。”

原意嘿嘿笑道：

“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个小支书，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胳膊拗不过大腿，到时你若要庇护我恐怕连你也倒霉，政治高于一切，饭都吃不跑还修啥路，省省吧，当好你的支书好好修大寨田，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卫国苦笑道：

“现在我说啥你也不会信，反正你没处去了，天已晌午，我们都饿了，出去吃饭后我们先去看你母亲，再去我们那看看，实在不想跟我修路我绝不拦你，在这耗着也不是事，我们先出去再说你看行不。”

原意一咕噜爬起来，惊喜道：

“你说话当真，真的让我去看我母亲，那我跟你出去，算了，你不过是哄我，你个小支书哪有权利让我去看我妈。”

“我是没那权利，我已请示魏书记，他说你的事由我全权处理，所以我有权让你去看你妈，王段长！原师傅出去后归你管，你不会不同意原师傅去看他母亲吧。”

王宏杰笑道：

“你不是说了，魏书记说他的事由你全权处理，我哪敢不同意，我巴不得你管他，他的事我以后不再过问，我走了，人交给你了。”

王宏杰说完转身走出门外。

原意盯着王宏杰背影消失后，朝卫国笑道：

“你是有抱负好人，我跟你。”

卫国原意各吃了两大碗肉丝面，在卫国执意要求下，卫国掏给原意买一身草绿军装一双解放鞋，带原意到澡堂，理掉原意一尺多长蓬乱头发，刮掉原意三寸多长蓬松胡子，洗过澡后让原意丢掉满是窟窿烂衬衫破裤子，二人来到东关汽车站，卫国掏出身上仅有一张炼钢五元准备去买开往中原市车票时，泪眼婆娑原意拦住卫国说道：

“郑支书！别买了，我跟你去山上。”

“那咋行，说好了先去看你妈，然后你再决定是否跟我回山上。”

原意哽咽道：

“我改主意了，我很想我妈，两年前通过信后再没她消息，她是老右派，和我一样是监狱劳改所常客，既是回去我也找不到她，她有心脏病，那经得起折腾，也许，也许已不在人世，我对不起我爸临终嘱托，我妈信中交代我，人争一口气，不脱帽没成绩别回去见她，我本绝望，你重新点燃我生活下去勇气，给我再见我妈希望，我相信你，相信你能让我重生，修路，我一刻也不想等了，我立即跟你回去修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