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喜紧走两步拉起任有亮,唬的任有亮结结巴巴说道:
“弟,老弟,你是不是,是不是有啥事让老哥帮忙,有事尽管说,能帮的老哥一定帮,一定帮。”
进喜把任有亮拉进屋递根喜梅烟,拍拍任有亮肩膀笑道:
“老哥真聪明,老弟真有事找老哥帮忙,老弟遇到急事,几天内需七八十块救急,借是借不来,我也不想借,老哥常年投机捣腾钱,门路广,来钱快,这忙一定能帮上。”
吓的任有亮连连摆手道:
“多少?七八十?几天内?这可是大数目,除非抢,一时半会那会弄来恁多钱,莫非你让老哥去抢供销社信用社?那我可不敢,不说老哥没那胆没那本事,就是有那胆有那本事弄不好就要吃枪子,不中,不中,我不干,我不敢干。”
进喜乐道:
“老哥想哪去了,我怎会让你冒那险,我是说传统路子,比如说贩个药材,捣腾点鸡蛋,贩卖点紧俏食品粮票肉票啥的,总之啥来钱快挣钱多弄啥。”
任有亮吸口烟愁眉苦脸道:
“药材鸡蛋啥的属小打小闹,没有几年那会挣七八十,现在也不是时候,粮票肉票倒是省事来钱快,和药材鸡蛋一样过年才中,平时有红薯吃就不错了,谁敢吃肉下馆子,倒卖粮食倒是挣大钱,可扎本大风险高容易被发现,弄不好就进号子,不好弄,老弟要的时间紧数目大一时半会真的不好弄。”
进喜瞪一眼任有亮吼道:
“照你说就没门了,说半天我是放屁白说了,是不是老弟面子不够大,老哥不想帮呀,嗯?”
进喜唬起脸,吓的任有亮连连说好话:
“不,不是,老弟是啥人,我是啥人,老弟能正眼瞧我够把我当人看了,何况还给我说话,给我递烟,那是我高攀几辈子烧高香了,我哪敢不给老弟面子,哪敢不帮呀,是真的传统路子救不了急,帮不了老弟忙,让我想想,想想,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有门了,前几天我和同行闲聊,同行说现在风头变了,和米国好后以前许多不敢作不赚钱生意都敢做赚大钱了,如倒卖古董金条银元啥的,从内地平价收后翻几倍捣腾到港城,再翻几倍几十倍弄到米国老日国,可赚钱了,当时随便听听没在意,现在想想要想一夜暴富弄大钱只有走这路子,古董金条都被收走弄不来,银元不太值钱有家有,同行说以前到银行一块银元换一块钱,现在黑市能卖六七块,到港城二三十,到米国日国就更高了,你要是知道谁家有,一块多一块银元收上来,我去和同行商量商量,少赚你钱给你五六块,弄十几块很快就能赚到七八十,这个最稳来钱最快,不知老弟知道谁家有银元,能弄到不?”
进喜热血沸腾眼光发亮,立即想起老娘偷偷说的去年外婆死后留给大舅15块袁大头,眉开眼笑对任有亮说道:
“好,我去弄银元,你再去问问你同行,到底多少钱一块,啥时给钱,事成后我请老哥喝二锅头,我们明个晌午见。”
进喜掂一斤鸡蛋糕来到三十几里外深山里大舅家,大舅大妗正为给大表哥说媳妇缺钱发愁,进喜没怎么忽悠大舅就拿出来1块袁大头交给进喜,进喜第二天下午和任有亮一起到坡起街,亲手把银元交给任有亮同行,任有亮同行一块块用牙咬验证真伪后交给进喜78块钱,晚上进喜高高兴兴请任有亮喝二锅头,感动的任有亮差点给进喜晓军下跪,月底供销社来代销点盘点,账目分文不差,澄清流言,证实了进喜清白,进喜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继续当售货员。
半月后望眼欲穿等不来钱进喜大舅来到代销点,进喜带满怀狐疑大舅来到蓄满水波光粼粼纸坊水库大坝上,进喜手指千亩大水库中央呵呵笑道:
“大舅!路上你不是一直问袁大头在哪吗,我现在郑重告诉你,袁大头就在水中央,你现在下去拿,拿出来算你的,拿不出来算你没本事,以后永远不能再向我提袁大头的事,再提别怪我不客气,翻脸不认你这个舅。”
进喜说完不管目瞪口呆浑身发抖大舅,扭身走回王家窝,大舅怔怔盯着波涛翻涌波光点点水库发愣好半天,左右开弓狠扇自己几巴掌,欲哭无泪两腿灌铅去找进喜娘,进喜娘来到大队部,第一次为进喜事和离毛达成统一战线,二人进代销点各扇进喜两巴掌,没了后援进喜面对哭闹大舅,撒腿跑向狼帐深沟,几天没进代销点,进喜娘只得用六十斤小麦好言相劝打发走大哥了事。
进喜虽保住了好饭碗,这两件事让所有王家窝人对他更加畏惧寒颤,更看清了进喜办事毒辣不择手段,对进喜更敬而远之,自发集体抵制他的丑恶不平事,尤其玉茹,以前看见进喜莫名害怕,现在是恐惧心颤,再不愿白吃进喜送的鸡蛋糕水果糖,没事很少再去代销点,有意无意避让不愿见进喜,让进喜心内更痒更孤单枯寂。
收过麦大吃几顿热闹月余王家窝艰难恢复先前平静,大部分社员继续白天干活夜里识字长知识,半年多来吃足吃够红薯面,猛吃几顿麦面,心内盼着天天吃麦面同时也不得不把眼光盯向满坡青叶紫茎郁郁葱葱叶肥茎粗红薯地,红薯面虽想起来反胃吃起来吐酸水,有了足够红薯面,再也不为没吃的饿肚子揪心发愁,今年红薯眼看又是大丰收,又有了麦子,秋天玉米也自然大丰收,终于要过上不饿肚子好日子,王家窝社员发自内心自愿大干同时也为即将过上衣食无忧老婆孩子热炕头好日子充满希冀和期盼。
很快这种希望期盼被百年不遇突如其来特大洪水冲的支离破碎直至绝望,王家窝仿佛一夜之间回到解放前,重新过上一贫如洗不堪回首无法忍受苦日子。
七月后,天像漏了一样整日雷声滚滚风雨大作接连下了一个多月瓢泼大雨,滚滚洪水如巨蟒猛兽填满沟壑滔滔而下,冲走上百斤巨石,冲垮所有梯田坡地,冲塌十几孔窑洞,冲漏所有房屋,周围几十里山野滔滔洪水汇聚纸坊水库,大水漫堤汹涌冲下,冲宽几十里河槽,汇向千里奔涌颍河。(未完待续)